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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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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顾蓬头散发,哈哈笑道:“夏侯氏,若是五年前,你还不是跪在我父皇、母后前磕头请安的奴才。要论贱人,你铁定比我贱多了!” 夕姑姑赶忙来掩我的口,哭嚷道:“公主,公主,你就少说几句吧。” 而夏侯夫人显然已经被气疯了,她忽然退了一步,叫道:“来人!来人!取麻袋来,我今天就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亡国妖孽沉了塘。” 夕姑姑的脸一下就变青了,连叫饶命。我却镇定下来,微笑道:“沉塘吗?好啊!可我沉了塘,依然改变不了你安氏曾是大燕国奴才的事实!” 两个侍仆果然拿了麻织大口袋来,一上来就来拉我。 夕姑姑、小九、小素疯了般冲过来阻拦,却被踹倒在地。 夕姑姑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,我一向是知道的,而小九、小素居然也肯这般舍了性命护我,却让我大出意外,当下冲她们笑了笑,道:“我知道自己脾气大,这一向为难你们了。从今之后,我可不会再欺负你们了。” 我任凭侍仆来抓我,将麻袋套到身上,砰的一声拉倒,兜头兜脸的一片漆黑,一声也不吭,心中忽然像僵死了一般。虽然我很难过不能按原来的计划和白衣及母亲逃出生天,可若这般被人践踏羞辱,还不如死了的好。 一路被人拖曳着,也只是木然,并不觉得疼痛害怕。只是母亲的哭喊声忽然远远地传来,我的心中顿时被揪了一把般疼痛。我若死了,白衣和母亲一定很难过。白衣或许会一直伤心,然后继续忧伤而出世地生活,但母亲,就一定活不了了。 不过,被人折辱成这样,活着对母亲也是一种受罪,不如也死了干净。 我这样想着,横了心,不去听母亲的哭声,只当自己已经死了,再也牵挂不了那许多。 正被人高高低低拖曳得半死不活之际,拉我的绳子忽然一抖,接着连连数声惨叫,伴着夏侯夫人的怒吼:“辰儿,你疯了!” 有人迅速解开了麻布袋子,露出了明亮蔚蓝的天影,和天影下最美好的男子。 “白衣!”我轻唤一声,将头埋到他怀里,一句话也不想说了。 白衣垂眸看着我,嘴唇颤抖着,眸中的隐痛再也掩抑不住,蓄成了大颗的泪珠,盈于眼眶。 我勉强伸出苍白的手,去拭他的眼泪,然后看到了安亦辰一脚将刚拉着我的侍仆踹倒,看得出力道可不轻,那人立刻飞了出去,倒在地上直吐鲜血。 “辰儿,你太过分了!”夏侯夫人满脸惊怒,道,“如果你再敢放肆,我可饶不了你!” 安亦辰不理他母亲的话,已冲到我身边蹲下身子,满脸的惊惶将素常的雍容镇定一扫而空。他颤声问:“栖情,你怎么样?” 我勉强笑着,哑了嗓子道:“我吗,很好!” 安亦辰又抬眼望向白衣。 白衣已收敛了痛楚之色,淡然道:“还好,死不了。” 安亦辰也顾不得白衣是否话里有话了,双手撑到地上,喘着气,竟似大惊之后的虚脱一般。 而夏侯夫人已步步逼近,厉声道:“辰儿,这女子是大燕余孽,留她不得!今日非把她处死不可!” 安亦辰霍然回头,叫道:“母亲,如果您执意要处死他,请先处死亦辰!” 夏侯夫人一怔,鼻尖渗出汗来,尖叫道:“你真被这妖精迷惑得神魂颠倒了?你可知道这臭丫头说什么?她笑话你一介贵公子,死皮赖脸地黏住她,好像天下女人都死光了,就剩了她一个,你还非她不娶一般。” 安亦辰将我抱起来,小心地揽在怀中,冷冷道:“母亲,她没有说错,是我赖住她,不是她赖住我。不管天底下的女子是一个还是无数个,我都只要她一个!” 我的心跳在一瞬间似乎要停顿了。安亦辰……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?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是他死皮赖脸地黏着我,而且不管天底下的女子是一个还是无数个,他都只要我一个。他在开玩笑吗?可他说这话时显然不像是在开玩笑,我觉得出他那结实的胸怀起伏着,心跳却已很平稳,平视着夏侯夫人的黑眸极是冷静,冷静而坚持,绝无一丝退缩之意。 那么,他还顾不顾惜他安二公子的名誉和自尊?难道他没有想过,如果我对他无意,他如今当着大庭广众立下了这等誓言,日后岂不是颜面扫地? 我的心颤抖着,透过安亦辰的衣袍看向白衣。 白衣也正看着我,眸光澄净而温柔,如语如诉。他似在说,栖情,情儿,我也只要你一个,弱水三千,只取一瓢饮…… 白衣,白衣,我深深呼吸着,将眼底的温柔敛去,继续半眯着眼,关注眼前动向。 夏侯夫人显然也被儿子决然的话语惊住,竟然有片刻的凝滞无语,然后,她缓缓走到安亦辰身边,端丽的面容有些扭曲。 “立刻把这女子处死!立刻!”她的声音激昂而高亢,却似已尽力压制自己不耐烦的愤怒。“这个女人,会毁了你的一生!” 安亦辰并不后退,只将我抱得更紧,一字一句道:“她虽是大燕后裔,但她绝对不会害我。相反,她救过我。所以,我不许任何人伤她分毫!” 夏侯夫人凌厉地望向自己的儿子,喝道:“你如此看重一名女子,日后行事,一定备受牵累。何况,你可曾见过一个沉溺女色的男人办成过大事?为选国公少主之事,我和你父亲已经商议了很久,本来看你行事谨慎,胸怀天下,有意选贤而立,如今,看来不需要犹豫了。” 安氏的少主人! 谁不知安氏如今占了半壁江山,实力足可称王称帝。未来的少主人,与一个王国的太子也差不多了。夏侯夫人居然用这个,来要挟安亦辰。 而安亦辰才华横溢,一身抱负,显然也看重这个,所以一直以来和他的哥哥、弟弟明争暗斗得不亦乐乎。他,会为我放下这个吗? 我紧紧地凝视着安亦辰漆黑的瞳人。 而安亦辰也似疲倦了,他垂下头,用那双倦乏的眼睛柔和地望住我,轻轻道:“栖情,我先带你回去休息。” 他居然没有回答夏侯夫人的话,抱起我,向我住的院子走去,将一众下人和他的母亲丢在当场,目瞪口呆。 母亲也被吓得不轻,正和夕姑姑遥遥地望着我们,满脸泪痕颤着身子,直到我绽开一个虚弱的笑容,她们才松了口气。 安亦辰在我的床边放下我,扭头向白衣道:“白衣兄,请帮忙看一下栖情的情况。” 白衣将手指搭在我的脉搏上,眼底已忍不住渗出一抹温柔怜惜来,忧伤地望着我。我一阵心痛,我那有着青天云影般澄澈眸子的白衣啊,他的指肚,似比以往更加冰凉了。 怕被安亦辰看破心思,我将眼神转到安亦辰脸上,望着他有些凌乱僵硬的眼神,轻轻问:“二公子,今天可以带我们离府吗?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。” 安亦辰犹豫道:“你的身体……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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