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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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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次,是宇文昭颠覆了我们的世界;这一次,是母亲这该死的重病,又要惊散我的三魂七魄。 当然,更要咒骂那该死的安亦辰,若不是他,母亲哪里会病成这样?! “白公子人呢?”我扭头问袭玉。 “在外面煎药呢。白公子人真好,中午的药也是他亲自煎了送来的……” 天空晚霞幻紫流金,华丽如铺了一天的锦缎,又将那锦缎滑润的光彩直挂下来,充斥于天地间。 我们的营帐之后,一株梨树下,有用砖石叠就的临时药炉。明黄的火焰吞吐着,正燎烤着烟黄的药罐。苦涩的药味,四散在苍溟的暮色里。 白衣少年,坐在一块白石上,专注地守着药炉。 暮色中,瓷玉般的面庞精雕细琢,是无可挑剔的完美,明珠般的眸子,有着比火焰更明亮的色泽,如幽篁中初见一般,令人陶醉。 我的心一时有些痴,温柔而滑润的暖意,雾气般侵蚀了身心。 “白衣。”我唤他,挨着他坐在白石上。他身体上那馥兰般清新好闻的味道,立刻透过药味传入鼻端。 白衣侧过头,看着我浅笑,梨窝盛醉,眸光如碧水无波,熟稔如多年的故识,再无一丝拘束之意。 “我想,你母亲应该可以救下来了。”他的笑很舒心,似放下了心头的大石一般,柔声道,“你别太担心了。” 我想起莫名其妙地在他怀中沉睡,连被送入被褥中都不知道,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,道:“我不担心,有你在,我不担心。” 话说完,白衣怔了怔,低了头,脸已经红了。 而我这才意识到话中的歧义,很是尴尬,用力搓着自己烧红的脸,笑道:“你的医术很好,我早就听说了,医者白衣。” 白衣一笑,用小棍拨动柴火,忽然偏了偏头,用手指在我鼻翼上轻轻一弹,道:“你呀!” 笑容温润,淡淡如水。 可我却觉得,那种温润有种酒意,让人沉醉的酒意,甚至比颜远风那看不透的黑眸更令人难以自拔。 但我喜欢这种奇怪的沉沦感觉,喜欢和他并排坐着,一起给母亲煎药。 药罐上方,不断吐着淡黄的泡沫,冒着泛白的烟气。苦涩的药味被晚风吹得聚散不定,隐隐透出了青草的芬芳。 我也守着那炉子,听白衣讲那药的火候,哪个阶段怎样煎才能达到最佳疗效。我打算药煎好了,亲手将药捧给我的母亲。 我那相依为命的母亲! 直到满天霞光换成了月光倾下,那药才算煎好。 白衣拿碗盛了,微笑道:“走吧,回帐里去看夫人吧。” 我站起来,只觉得脚都麻木了,踩在地上如有针扎一般,不由得皱了眉。 白衣低头看到了,一手拿着碗,一手扶着我往回走。 手与手再次相触,依旧有酥酥麻麻的感觉,但这种感觉是如此美妙,我已不想再放开。 一瘸一拐地走到营帐前,我已觉得好了一些,白衣将药递给我,轻声道:“若是你端过去,夫人一定很高兴。” 我接过碗,再活动一下脚踝,才要踏步,已听到白衣在轻笑。 一定笑我端了碗转动脚踝的姿势了,我侧头,瞪了他一眼。白衣抬眉,眼底犹有笑意,慢慢地随我踱了进去。 母亲正蹙了眉,来回摇着头,神情苦楚不堪,瞧来又魇住了。惜梦附在她耳边,正轻声唤着:“娘娘,娘娘。” 母亲微微睁开眼,鼻翼泛出细细的汗粒,挤了一个苍白的笑容,道:“我没事,似乎,又梦着先皇了。” 惜梦抬头看到我,微笑道:“娘娘,公主端药来了。” 母亲勉强挣扎着,在惜梦的扶持下坐起来,柔声道:“哦,我的栖情,长大了。” 我含着泪,撒娇笑道:“我早就长大了,母后才知道啊。” 母亲疲倦而欣慰地笑了笑,低了头,喝我送到她唇边的药。 白衣在身侧,听惜梦叫母亲娘娘,叫我公主,依旧恬淡而立,居然也不曾表示出半点儿惊讶来。 或者,以他的灵慧,早已猜到了我们的身份。但用他隐于民间的医者的眼光来看,贫穷与富贵,平民与帝皇,也许并无甚差别。但他如能顺利接受我和我母亲的身份,我会觉得很开心。 而我已经很久没有开心一笑了。 第二日,母亲退了烧,只是身体还虚得很,根本下不了地。 白衣重开了药方,叫人去沏了,然后冲我笑道:“栖情,你可以放心了,只要调理得当,令慈就不会有事了。” 我钦佩地看着这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少年,问道:“你到底是天才还是白痴?” 白衣怔了怔,道:“我很像白痴吗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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