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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〇


  “她有没有说别的话?”我一边走一边问。

  “那倒没有,只说奉了傅太妃之命。”玉蝶道。

  说着大家都跨入正殿。

  傅太妃送的礼盒盒子精美无比,上面雕刻着花鸟,漆成红黑两色。玉蝶打开一个盒子,一片光华灿烂从盒子里闪出来,时已黄昏,更觉得耀眼异常。

  “宝珠!”玉蝶和顺娘都叫了一声。

  正是一颗如小儿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躺在红锦中,光华照出一尺有余。

  赵合德点点头,叹道:“以前听主上说过此珠,傅太妃产下龙子时,先帝作为贺礼送的,是南越一带的贡珠。南越进贡的夜明珠中,以这颗最大,也是当世最大的夜明珠了,有个名字,叫枕前玉容珠。听说晚上放在枕前,即使白天看来丑陋不堪的人,在珠光下也变得国色天香。傅太妃竟然以此珠送给姐姐,这份礼物真是厚重异常了。”

  大家都没听过什么枕前玉容珠,不由听怔了,面面相觑之时,发现在珠光下,果真人人比白天更清丽十倍,不由得赞声不绝起来。

  第二个盒子里是一件晶莹的织物,一打开盒子,一股隐隐的清凉之气透了出来,玉蝶看着那件织物,一时有些发呆,只管拿眼睛看着赵合德。

  赵合德探手进来,拿起织物,一抖,原来是一件几乎透明的丝质外衣,随着这么一抖,凉气更甚。

  “这是什么?”赵合德看着我。

  我笑笑,“听班婕妤说,深海中住着鲛人,人身子鱼尾巴,无论男女都美艳异常,他们滴泪成珠,吐气成丝,每当月圆之时,便爬上海岛,吐出丝,织成鲛绡,这大概就是鲛绡织就的衣裳了。由于鲛人住在深海,他们吐出的丝极寒凉,夏天时在外面穿着此丝织成的衣裳,又透气又清凉,身上的汗就会收尽,肌肤光滑如玉。鲛人极警觉,几十里就能闻到生人气,一闻到生人气,就潜入海中,所以鲛丝极难得,能织成件衣裳,不知道是由多少渔人的性命换来的呢。”说到最后,我的声音沉下来。渔民的性命,换来的是深宫中妃子的奢侈享乐。

  “好东西。”赵合德爱不释手。

  她天生比我体丰,这件鲛绡对她倒是很相宜,我对她说:“合德,你若喜欢就拿去吧。反正我天生不畏热。”

  赵合德笑道:“傅太妃绝不会只送给你礼物而不送给我,说不定我也有一件呢。”

  正说着,只见含光殿的管事宫女郭语琼进来,她给我和赵合德行过礼,道:“娘娘,刚才淖夫人带人送了礼过来,说是傅太妃赏赐——”

  我和赵合德都笑起来,她放下鲛绡衣,扶着郭语琼和顺娘的手,道:“姐姐,我先回去了,看看是些什么好玩意儿,明天拿来给姐姐挑一件。”

  看着赵合德出去,我挥手让玉蝶把盒子收起来。

  只是不明白,傅太妃为何如此破费,用意何在?想想也释然了,许皇后一废,新后十有八九落在我们姐妹中的一个人身上,她这是提前投资。

  可是想想又不太对劲,她一个太妃,有儿子有封国的,连太后对她也是礼让三分,皇后对她的影响似乎并不太大,难道她还有别的什么用意?

  想不清,算了,懒得去想,反正这后宫的事永远是乱纷纷的。

  第六十三章 爱又如何

  有人相遇,有人离开,没有人知道你的心伤,没有人清楚你的爱,爱就爱吧。

  “离婚?”

  白芬芳正在穿衣镜前比试着晚上参加宴会的晚礼服,礼服是从法国寄过来的,深紫色,胸口处缀着晶片,露背,无肩带,长及脚踝,简单而华贵。她停下来,没有回头,尽管心中突地一跳,可脸上丝毫不露出来,她在镜中看着坐在床边的万今,打量着万今的神色,他很平静,似乎早已经深思熟虑。

  “嗯,你不觉得我们这样下去,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了吗?”万今也从镜中看着她,这几年,白芬芳变得丰满起来,脸上有一种贵妇人的从容气质。

  “我们不是这么过了两年了吗?”白芬芳淡淡地说。

  “你想这样过一辈子?”万今带了一丝笑容,像是嘲讽。

  白芬芳心中一沉,想,我想,我一直在等待,总有一天,你会发现,只有我,才是最适合你的女人。她转过身来,走到万今面前,把晚礼服放在床上,蹲了下来。把双手放在万今的膝盖上,抬着头,凝视着万今,温柔地说:“万今,自从我在教堂说出我愿意三个字,我就发过誓,无论如何,我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。一辈子,你知道吗?”

  “即使我不再爱你?”万今却把头偏了过去。

  “即使你不再爱我,即使你从来没有爱过我——万今,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,是吗?”白芬芳很困难地把这句话说出来,这句话在她的心里憋了好几年了,她不愿意说出来,是因为她害怕他的肯定回答。

  “你这又是何苦。”万今的声音也变柔和了,不管怎样,白芬芳没有错,错的是自己,以为天下女人都差不多,娶一个不算美丽的女人放在家里,比娶一个美丽的女人省心。如果,如果没有遇到安心,确实是如此。可是他却遇到了安心。安心,一个女人和女孩的混合体,一个让人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容易迷路的孩子。

  “三年我们都平静地过来了,更多的三年我们依然还可以平静地过下去。”白芬芳把脸埋在他的膝盖上。

  “白芬芳,你听着,我不想这么过下去了。”万今狠狠心,说道。

  白芬芳不说话,她静静地伏在万今的膝盖上,过了一会儿,肩膀有些微微的抖动。不能哭,不能哭,男人一旦已经对你绝了情,你的眼泪就是愚蠢的、可憎的,只会增加他心中的厌烦。

  时间像是凝固了。

  “万今,你愿意娶白芬芳作为你的妻子吗,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?无论是疾病或健康、贫穷或富裕、美貌或失色、顺利或失意,

  你都愿意爱她、安慰她、尊敬她、保护她?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?”

  那只不过是牧师低沉的干巴巴的问话。白芬芳觉得无助。

  “我们所爱的人难免伤心或者病痛苦恼,这时我们的爱,就好像一个父母抚慰怀中哭泣的孩童。”

  万今心里想的,却是安心的无助面容。

  良久,白芬芳站起来,冲万今一笑,“穿上你的那套米黄色西装吧,我们不要迟到了。”

  一个英俊逼人,一个雍容大方,他们在别人的眼中,还是一对璧人。

  携手进入大厅,商界名流济济一堂,香水味扑鼻而来,男人们西装革履,女人各式各样的晚礼服极尽妩媚和性感之能事。

  这就是他的生活,公司、酒会、旅游,高雅的生活,一掷万金的生活。

  有人过来,寒暄,女人们跟他拥抱,男人们跟她拥抱,把他们冲散了。

  万今应付着各种仪态万方的名门贵妇们,微笑着,绅士得一塌糊涂。

  李太太越来越年轻了。

  上帝,今晚你真性感。

  宝贝,你今晚是宴会女皇。

  哦,我不得不承认,我惊艳得失去语言了!

  怎么样,在巴黎过得还好吧。

  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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