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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七


  惊得我直抬头仰望,洛谦略带痛苦的笑脸映入我的眼瞳。

  “扶柳,还好吧?”洛谦声音嘶哑,微微带笑的嘴唇显是勉强扯出的。

  心中愧疚,不敢面对他的笑容,我低头小声道:“我没事,只是把你撞得痛吗?”

  “比少林寺和尚的铁头功差了一点。”

  我扑哧一声笑起,忧愁尽消。

  “那我倒是应该去学习一下铁头功的!”我笑着叹气。

  “真狠心,非要把我撞得呕血不可。”

  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,我是想用铁头功撞破车板,可以带你逃脱啊。”

  “柳君子,赔礼道歉了,刚才是洛某人枉为小人。”

  一时间,狭小的马车内笑声频起。

  其实,我正躺在洛谦的怀里,姿态暧昧。但却因为迷药他我都全身无力,连手指也移动不得半分。就这样,他不说,我不提,两人犹如对座般谈笑风生。

  快乐终究短暂,毕竟是让人绑架了。

  我心中有了太多个为什么。为什么洛谦会与拓跋阳在一起?为什么拓跋阳要下药绑架我们?唉,还是从最简单的问起吧:“为什么我现在一点儿力气也没有,何种迷药这般厉害?”

  洛谦惊讶道:“连自己随身携带的百日醉也不知?”

  “百日醉?茶中的毒药?”我些许不信,但还是勉强抬起左臂,再落下,轻飘飘的,没有一点声响,也就是说袖中的百日醉不见了。

  难道百日醉被拓跋阳的人偷出,再往我们茶水中下药?

  一瞬间,浮现出那夜我迷倒宁国侯二公子的画面,朦朦灯光下林宝儿嘴角微翘,笑容虚假。她早知百日醉的厉害,在雅阁挽我手臂亲热说话,怕是趁机取了百日醉吧。

  “医书中曾有记载,百日醉乃川蜀莫门特制迷药,服用者将全身无力,若会武功内劲之人将无法提取内力。”洛谦解释道。

  看来现在我们完全受控于拓跋阳,性命皆在他手,我亦直接了当问起:“你与拓跋阳略有交情,知道他为什么要擒住我们吗?”我知道我咄咄逼人,不似以往温婉,只是如今生死不明,又何需保持矜持?

  洛谦也不伪装,没有假意的微笑,眼神透着锐利,混着阴冷霸气,正色沉声道:“扶柳,你确定想知道吗?知道后就没了回头路!”

  当然明白自古官场就无回头路,一入沼泽便深陷其中,逃脱不得。一个西华丞相,一个拓跋太子,一个握有重兵的大将军,外加十万两白银,这一切就是一个惊天大秘密,或许它不只惊天,或许它能变天,变换了这天下主人。

  思及此,我不禁轻拧眉心,忽尔松畅一笑,道:“路凶险,不知能否安然回去?既如此,何不死前知晓通透,也免得不明不白见了阎王。”

  我笑了,洛谦反而高声叱道:“什么性命不保的?我曾经答应过你,此事绝对成功,不会牵连他人。扶柳,你一定会毫发无伤的。”

  洛谦竟然一反常态的不沉稳,甚至还将怒气发出,他是在意吗?

  我婉转浅笑,轻声悠然道:“泓先生当年为我算命,说我是个要遗害千年的祸根,命硬得很。”

  “我只是好奇了,拓跋太子为何辛苦地请扶柳做客呢?”

  洛谦叹言:“拓跋太子只是针对我而已,却不想把你也牵涉其中了。”

  忽然,一个颠簸,马车停住,车外响起一个清亮声音:“刚才听得上官姐姐的笑声,想是姐姐醒了。”

  人未见面声已先闻,帘子撩起,林宝儿在车外一脸开朗的笑容。一样的清丽样貌,一样的清新笑颜,可在我眼中林宝儿却变了模样。如果说以前在怡心阁时,我们关系微妙似敌似友。那么她亲手沏得一壶茉莉花茶,就彻底地划清了我们之间的复杂关系,我与她是对手。

  她为拓跋阳甘愿付出一切,而我为谁呢?世事复杂,当我还没弄清原因时,我与林宝儿已成为敌对双方,可笑我还曾以为我们会成为朋友。

  林宝儿笑道:“车马劳顿,一路颠簸,应该折腾得上官姐姐全身酸软了吧?还是让宝儿扶姐姐下车歇息。”

  我嘴角噙着淡淡冷笑,睨着林宝儿:“好像还要劳烦宝儿妹妹用百日醉沏得一壶茉莉花茶啊。”

  林宝儿似早有准备,知我会冷嘲热讽,竟毫不在意,反而是掩嘴一笑:“原来上官姐姐是嫌弃宝儿侍候的不周到,不及躺在洛相的怀中舒服了。”

  我倒是忘了我与洛谦困在这狭窄车厢内,肢体胶结,的确不雅。林宝儿一句戏言,让我不知该如何言语了,只是俏脸一红。

  “那就麻烦宝儿姑娘扶内子下车了。”洛谦自如说道。

  林宝儿也不再戏言,扶我下了马车。

  瞥一眼车外,我便呆愣,四周乱石飞走,寸草不生,竟是关外的戈壁滩,看来拓跋阳是想将我们掳回拓跋王庭。

  拓跋阳的随从井然有序,很快就搭起了一方帐篷。

  夕阳沉落,夜幕升起。

  一堆明亮的篝火,一只酥黄的烤羊,一袋塞外烈酒,组成了游牧民族拓跋人特有的夜晚。

  只是围着篝火的不是载歌载舞的欢快人群,而是四个各怀心事的人。

  明亮的火光照在拓跋阳年轻骄傲的脸上,显得他更加的神采飞扬。

  拓跋阳豪爽笑言:“荣幸之至,能请得洛相与夫人作客拓跋。”

  洛谦默默不语,似乎是疲惫不堪,无力言语。

  我则似笑非笑道:“不过太子的待客之道也太特殊了,连走路也需要人侍候着。”

  拓跋阳笑道:“两位皆是高人,在下也是迫不得已之举,必须小心谨慎地看住二位啊。”

  我眼角斜睨着拓跋阳,嗤笑道:“哪有什么高人?只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与弱质纤纤的女流而已。倒是太子武功盖世,却怕我们从眼皮底下逃走。扶柳原本以为太子乃是当世英雄,不料只是一胆小之人,真实失望之极啊。”

  话中讥讽之意表露无疑,我就是要激他拓跋阳,打击他的高涨气焰。

  拓跋阳果真是听惯甜言蜜语的人,一闻此言,立即变了脸色,嘴角轻微抽搐。

  “洛夫人何必言语相激呢?”林宝儿吟吟笑道:“你恼我偷了百日醉,也是常理,却又何必将气撒向他呢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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