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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四


  是否自己的表现过于冷淡?毕竟我已是游戏中的一员,按柳云的话,可是押上了自家的身价性命的!

  正想得乱七八糟之时,流苏突然进来,递过一封信。

  流苏依旧很酷,没有言语,也无表情。

  低头一瞧,竟是林宝儿的信,自从上次与她月下谈话之后,就对她有一种怪怪的感觉,似敌非敌,似友非友。

  扶柳:我已打算明日离开平罗,离别之际,希望可以畅谈一番,不枉你我相识一场。今夜怡心阁摆酒相候,还有重要事情告之,务必前来。林宝儿留。

  林宝儿要走,莫若她要随拓跋阳远走大漠?她我奇异相逢,今日离去,倒也应该相送。况且每次与她相见,在一种若有若无的争锋相对中,我似乎总能领悟到一些东西。

  折回信纸,对流苏笑道:“流苏,收拾一下,我们今晚去一趟怡心阁。”

  傍晚,天渐暗。

  从怡心阁后门直入林宝儿的闺房,我却扑了个空,房内无一人身影。

  林宝儿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?既写信叫我前来,却又不见踪影。我沉吟道:“流苏,叫玉娘立即过来。”看来只有问怡心阁的嬷嬷,为什么怡心阁的头牌不见了?

  很快,玉娘就急急奔来,见我毫无惊慌之色,反而脸上露出欣喜神态:“柳公子在这我就放心了。”

  这是什么话?我皱眉不悦问道:“宝玉姑娘在哪儿呢?”

  玉娘这时方斯条慢理说起:“中午时宝玉姑娘说是要出门办要紧的事。宝玉姑娘是楼里的头牌,脾气又大,我们这些人谁敢拦啊?况且以前宝玉姑娘出门总是在傍晚时分准时回来。可哪晓得今天宝玉姑娘出门后就没有了信息!”

  “现在客人们都到了,正候着宝玉姑娘呢!可哪来的宝玉姑娘啊,直急得我全身冒汗,方才玉娘乍见柳公子,便喜得忘了分寸。玉娘在此给公子赔礼了,还望公子给玉娘出个主意。”

  不知所踪?凭空消失?林宝儿你究竟打得什么算盘?我思索一阵,沉声道:“告诉外面的人,宝玉姑娘病了,今晚暂不见客,明儿再向各位客人赔罪。”

  玉娘无奈笑道:“这些好话我也说尽了,可今晚的客人偏偏又是那位元公子,他不依不饶定要见宝玉姑娘。”

  我拧起了眉,难道林宝儿没有和拓跋阳在一起?

  “元公子还放言,今晚一定要见到宝玉姑娘,否则就要放火烧焦了怡心阁。”

  拓跋阳,好狂妄的口气,要砸了我的场子!

  那我岂能不接招,我高扬眉,笑道:“玉娘,回复元公子,稍等片刻,宝玉姑娘将带恙会客。”

  见有人替她出头,玉娘自是欣喜不已,忙点着头,准备出门传话。

  “玉娘莫急,还有一些事情需要玉娘尽快安排。”我叫住了玉娘,嘱咐道。

  怡心阁,上等雅间,西华第一歌女宝玉的专门会客雅阁。

  这房内似乎与往常一样,别致清雅,可又似乎与往常不同,多了一道竹帘,将宝玉姑娘与客人们隔开,只闻其声,不见其人。

  玉娘亲自将客人们引入雅间,妩媚笑言:“宝玉姑娘今日偶染风寒,嗓子嘶哑,本是不见客的。但因为元公子是熟客,我劝了许久,宝玉姑娘这才答应唱上一曲。”

  这件事本就是怡心阁理亏,收了钱却又拿不出姑娘,玉娘自是低声下气,好言好语。那拓跋阳也自视身份高贵,不屑与玉娘争辩,冷哼一声,便坐在了矮几上方。随后拓跋阳的随从也鱼贯而入,人数之多竟占了雅间一半空间。

  同时,在及地的竹帘后,无视流苏的骇人眼光,我径直从她怀中取过琵琶,端坐木椅之上,轻拨两下,试调音阶。

  流苏虽然读书不多,但古时的妇德观念却也深入骨髓,认定了三从四德。哪有正经家的闺秀会在青楼卖艺,即使不露面,也是伤风败俗之举!

  可我这一骨子里的现代女子哪会在意他人眼光!想来林宝儿也算是西华的超级大明星了,我能冒名唱上一曲,又何乐而不为呢?

  本来拓跋阳与林宝儿关系亲密,彼此声音应该熟识,想要冒充的可能性并不是十分大,但是一般说话与唱歌时的声音通常都会有一定的差别,再加上风寒嗓子有所不适,声线略有不同也是合情合理之事。

  至于琵琶还是小时在西柳一时兴起,随柳依依学过几手,只是多年不弹,不知能否完成一曲?

  我一声沉吟,手指拂动,轻启唇,刻意模仿起林宝儿的声音。

  嘈嘈切切错杂弹,金戈铁马萧杀之风破弦而出。

  “烽烟起,乱世临,负手仰天笑!谁的江山?马蹄声狂乱,寒彻疆场无人归。帝王事,千秋业,只当浮云看生死,锦绣河山一局棋!”

  指停弦止,曲毕,泠泠杀气尚弥漫在雅间,久久不散,亦久久无人出声。

  突得清脆掌声响起,拓跋阳起身鼓掌,沛然高声道:“好一句,谁的江山?马蹄声狂乱,寒彻疆场无人归。”

  “敢问柳四小姐一句,这到底是谁的江山?”

  我惊,流苏亦惊。

  拓跋阳如何得知这曲歌乃是我所唱,就算他练武耳目灵敏,能听出唱歌之人并非林宝儿,可他又怎能肯定出自柳四小姐之口呢?

  厚重的脚步向竹帘走来,极快,竹帘已被掀起一条缝隙,一股压迫之气倾然涌入。

  流苏早已沉肩敛气,右手握于腰间软剑剑柄之上。

  竹帘挑起,精光暴现,流苏执剑直挑来人腋下。

  “在下虽有冒犯之举,但柳四小姐也不必刀剑相加吧?”拓跋阳虽被流苏一剑逼到竹帘之外,但说话语调仍似平常般谈笑自如。

  虽听不见竹帘外的刀剑相交的铿然之声,但仍可揣测拓跋阳与流苏交手异常激烈。

  拓跋阳武功奇高,能与龙傲天平分秋色,流苏定然不是他的对手。但我却也知,与高手过招乃是提高武艺的最佳方法,电石瞬间的一击要远比十年单独苦练受益更多。既是如此,且不如让流苏痛快一战,也让她领悟甚多。

  我缓缓卷起竹帘,方见得帘外的激烈相斗。

  原来拓跋阳的武功高至如此,他竟仅用一根细软竹枝抵御流苏的钢精快剑,尚不落下风。细如筷的竹枝应该是他方才为了躲避流苏的突然一击,顺手从竹帘抽出的一支。看来拓跋阳不仅只是纯粹的武功高手,而且反应奇快,智谋也深。

  拓跋阳与流苏一战虽不够惨烈,但也足以留名武林,只因它的奇,奇在兵刃。流苏软剑用料为精铁,铁本坚硬,但锻造出之剑却薄如纸,灵动异常。而拓跋阳手中的竹枝,本脆而弱,但在他的阳刚内力灌注之下,竹枝却是坚若钢。这阴阳颠倒,倒也十分有趣。

  百招过后,流苏身形比之先前有所缓滞,已成败相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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