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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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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样,点头答应了,我飞快写下: 一愿,蕉诞下麟儿,吾视为亲子。二愿,君早生贵子,吾招其为婿。三愿,铃快遇吾之未来媳翁,结为连理。四愿,吾拾得聚宝盆,有足银以养干儿,女婿及媳妇若干人等。 我斜眼睨着洛谦,看他一张俊脸憋得几乎变形。 不愧为朝廷重臣,竟让他忍了下来,还问道:“她们是谁?” “闺中密友,”看来还得下料,我提起孔明灯向屋外走去,假意焦急道:“时日不早,神仙们就要休息了,再不放飞孔明灯,怕是他们会偷懒,不帮我实现愿望了。” 刚跨过门槛,身后就传来一阵爽朗笑声,看来洛谦终是忍不住了。可笑声却很特别,不似以往的温和,倒像是将憋了十年的笑声一放而出,畅快不已。 都说秋日的天空最为澄清,果真不假,此时天空没有一丝云,浅薄浅薄的,如水洗碧泓。在翠竹下,月光里,洛谦旁,我点燃灯芯,看它冉冉升起,至顶空,化为繁星。 在多年以后,每当回忆起这幕画面时,我的心底都会泛起一丝温柔。 §洛谦番外 她转身离去,艳艳风华。 风一紧,浮起点点尘土,露出了盘错竹根下的一枚棋,白如玉。 曾经我将它放入一片微凉的掌心,郑重承诺,日后送来,白某定为苏小姐完成一桩心愿。 其实,八年,她的心愿从未实现。 阳光刺目。 原来茂盛竹林中也有漏洞,射入白光,眼睛涩痛。 我微微偏了身子,那里有清凉阴影,抬起头,天空格外的明蓝。偶然有丝薄的白云游过,闲逸趣态,不禁想起那时的临崖亭。 骊山大觉寺后的临崖亭,我一直常去。 俯览长安,纵横满胸,只觉得天下都是我的。 那里有云,似乎伸手可摘;那里有雾,氤氲中花滴露,香沾衣;那里有很久以前的记忆,棋局上我输给一个婉约女子,给了她一枚白棋。 大约数年没去临崖亭了吧? 我笑了笑,有些事越想越伤情,不如断了。 啪,一支细竹折裂,它好像也赞同忘却。 方才苏婉离去之时愤怒不已,将棋子踩在脚底,用力之大,碾得尘砾沙沙作响,几片竹叶磨成了碎片。 我蹲下来,细细地扒开白棋周围的泥土,以及一些边沿发黄的落竹叶。 将棋子托上掌心,冰凉入骨。 白棋上有了断纹,细细密密,浅浅淡淡,不细看也察觉不出。 空气里突然多了浓郁的牡丹花香,一阵一阵地浓烈袭来,压抑住了竹叶的清淡浮香。是苏婉,她习惯擦掺了牡丹花香的珍珠粉,香气腻人,十丈外也闻得到。 果然眼前有一方玫色长裙,拖曳在地,犹如盛烈牡丹。 她又回来了。 我缓缓站起,余光瞥见指甲内有一层褐泥,是为拈起白棋才有的。 “我忘了,这东西不是你的!”苏婉凤眼斜觑我掌心白棋,丰唇翘起,一丝讥诮。 “当然,它只属于过去!”我淡道。过去的东西如果卡在喉咙,窒息疼痛,便要碎心一掌将它震出,过去了,就当它不曾存在过。 苏婉愤极,双颊青白,一把从我手中夺过白棋:“你能忘,她不能忘!” 她的指甲极长,尖锐之处犹如小刀,刮过我的手腕,皮肉破损。两道伤痕狭长,隐隐地涌出了血丝:“入宫时,她早已忘却……” “你们男人无情,却要强行推给女人!” “我倒真希望她忘了,也免得她夜夜流泪日日咳血!”苏婉惨然苦笑,眼中泛起一丝狠劲:“她撑不住了,去见最后一面?” 那夜,苏婉来信说,她咳血不止,怕是活不到明日。犹豫片刻,抛下了许多事,潜入皇宫。到底是见上了一面。 鲜血狰狞的锦帕中,她的脸凹了下去,贴着颊骨,烛火映射下隐隐青色,可见单薄血管轻颤跳动。 许久,都没说一句话。 她安静地躺着,忽睡忽醒,我坐在锦帐外,一夜未睡。 东方白,她不再咳血,我将白棋留给她:“就此为止吧!” “不见!”我回道。那一夜,耗尽了最后的回忆,鸡鸣时,我当是一生轮回已然结束。而后,是重新开启的人生。 最后一面是决断,不见,早断! “白子谦,你竟然如此……绝情……”苏婉吼道,愤怒难言。 我笑:“过往不可追,孰是孰非,何不趁早埋葬?”其实,时光匆忙,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楚了,譬如,她为何入宫? “你是为了书房里的那个女人吗?”苏婉修眉高挑:“你怕将军府的人?” 我沉静,想起初见到那个女孩,细细描眉,有一种说不清的安好清韵,直透到心间。 “到底是薄幸!” 苏婉扬长而去,留下铮然一句话:“白子谦,你负我姐,今生今世我定要叫你追悔莫及!” 八年前,谁负了谁呢? 回到和墨斋,她竟睡了。 斜倚在长椅的靠背上,懒散疏意。她额头微低,光洁的天庭下柳眉灵秀,微微一颦,风流回韵。 娘说,女孩儿一皱眉,便有了心事。如今长大,再看来,女子颦眉娇羞,兴许是心头有了算计。 到底是回不到年少,遥遥一望她淡蹙娥眉,就涌出了怜惜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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