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穿越·宫闱 > 胭脂碎 | 上页 下页


  “不愧是记史世家的澹台史书!也不愧是富可敌国的西泠柳庄,竟能得到澹台书库内的秘书!”泓先生豪饮一杯酒,面色涌起醉红:“不过,都错了!五阵合一方是天权!还有太白与岁次两阵世人不曾见过!”

  太白阵?岁次阵?我有些呆愣。

  “丫头,教你两年,想不到竟让你琢磨出天权阵,还知晓我真实身份。”泓先生仰天长笑:“更想不到他竟有如此女儿!”

  泓先生又道:“丫头,可知我先祖为何尊武?”

  我沉吟一声,道:“止戈为武,天下太平。”

  “既然丫头你识得此天权玉牌精妙之处,那就送与你了,省得留在我手中,反而糟蹋了它。”说罢,泓先生将玉牌塞入我手,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包白粉,倒入酒中,酒壶内顿时滋滋作响,白色细小泡沫不断从壶口冒出。

  看着无数泡沫翻腾,我大惊失色,打翻酒壶,急道:“泓先生,切不可自寻短见!”

  “又是你的猜测?”泓先生再次盯着我。

  “扶柳只是看过几本医书,略懂药理,若剧毒之物溶于酒中,必会发出声响,冒出白沫。不用猜测,所有在旁之人都能看出先生对娘的关切之情,如今娘刚过世,先生又在自己所饮酒中下毒,定是先生想随娘去了,离开尘世。”我坦然道。

  泓先生怔住,而后长叹:“如此聪慧,本是天赋,可你却是为女儿身,太过聪明只会招来祸事。扶柳,你应该明白大智若愚的。”

  听罢,我正色道:“泓先生,扶柳自是知晓事理,可更愿用这才智来挽回先生一命。”

  “心若已死,留着躯体又有何用?”

  “其实娘心中未必没有先生,扶柳记得,两年前风雪之日,娘为我送伞时,便十分担心先生身体。其实那日后,娘曾待在房中月余未出,只是与这玉牌为伴。试问娘心中倘若没有先生,又怎会如此这般?”

  泓先生琥珀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光彩:“可是实情?”

  我立即举起右手道:“扶柳可对天发誓,句句属实。”然后从怀中取出瓷瓶,

  “这瓷瓶中装着娘的骨灰,今后娘就可以一直陪着先生!其实,娘也曾说过,只为当时,情难自禁,他晚来一步。”

  “只是晚来一步吗?原来依依心中有我!”泓先生喜极而泣,紧握瓷瓶道:“丫头,我想通了,准备与依依一同看遍高山河川,这是她曾经答应过我的。”

  “在我离开之前,再为丫头占上一卦吧。”泓先生拨弄算筹,片刻之后,叹道:“在你出生之时,我就曾为你占过,没想到十年之后,还是这一卦,浴火凤凰。”

  我的心一紧,穿越之前,章华寺前的老婆婆曾说过,浴火凤凰,涅磐重生,忙问:“何为浴火凤凰?”

  “凤凰喻指尊贵,所谓攀龙附凤,离不开皇宫权势之人。浴火则暗示人生重重风险,步步惊心,只是这一生最为凶险难测的火之劫,解劫之人却不是自己,而系于另外一人。”

  坎坷命途?我微扬眉梢。

  “丫头不信?”

  “不完全相信。”我看着桌上的青铜算筹,表面已经被磨得分外光滑了,或许当年武乡侯便是用这幅算筹平定了天下。“如果人的一生由上天注定了,那我们又何必汲汲争取呢?我要活在当下自己的手中!”

  “到底有些巾帼英气!”泓先生朗朗一笑。

  “先生无法为你破解命运,只能留下一本生平所学,希望可以帮你度过难关。”说罢,泓先生飘移三步,至剑灯前,手中转动剑柄,左三圈,右一周,再压柄底,“哐”得一声,青铜剑所指书柜应声而动,露出暗格。泓先生旋转至书柜,二指一夹,取出一卷书,抖腕,书飘至我桌前。

  而后,泓先生一跃,足尖轻点古剑,几个翻腾,踏着月色,飘然远去。

  第三章 家世赫

  腊月二十,天微明,西泠柳庄的下人们就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了。令人震惊的是,这世上竟有人到了江南第一庄西泠柳庄正门也不下马,而是策马直入,犹似在郊外草原,任马疾行,如履平地。

  那人待到庄内议事大厅前,方才勒僵停马,矫健一跃而下。这时,人们才看清此人身形容貌,他年约四十,身材高大,一身戎装,面相不怒自威,使人不敢直视。这人不等山庄管事通报,挥臂推开了山庄护卫,径直跨入柳家议事大厅。

  我随哥站在大厅内,只听得外面一阵喧闹,接着厅口就站了一个高大的男人,在朝阳的照耀下,快步向我们走来。

  待离还有两三步之遥时,哥突然后退一小步,双手垂于身前,低头恭敬道:“爹。”我心一惊,立即仰起脖子,打量起这个一直神秘的爹,他典型北方人的魁梧,可这样的高,让我仰起的脖子也开始有点酸痛了。

  这时,我腾空而起,被他抱在胸前,然后我趁势开始审视起柳依依心中完美的男人。眸如寒星,高鼻薄唇,线条刚毅,只是经过岁月的洗礼,透着些许沧桑,但更见成熟。

  他凝望着我,声音冰冷,道:“扶柳,我的女儿?”我未作回答,只是轻轻点头。随后,他便望向厅中的柳义柏道:“上月初八,我在军营接到急信,得知依依病重,便立即摞下公文,彻夜赶来,现在依依病情如何?”

  一贯儒雅的柳义柏眼眶泛红,激动无比,大声吼道:“上官毅之,你心中还有依依吗?十年来不闻不问,如今依依早已不是你上官家的人了!”说罢,疾挥袖,转身负立,冷然道:“你我恩情已断,恕不远送。”

  上官毅之眼神黯淡,面无表情,继续道:“依依一直都是我上官毅之的结发妻子,我现在问的是,依依到底在哪儿?”

  柳义柏哼然一声,一甩衣袖,疾步离开议事大厅。

  之后,哥遥遥指向娘的灵堂。

  爹独自在娘的灵堂内守了三日后,西泠柳庄就突然来了一群士兵,我还未来得及与雨蕉他们道别,就带着娘的灵位和骨灰,与哥及爹和那队士兵北上京城。在这群男人中,幸有流苏相伴,只是流苏仍是一如既往的沉默。

  转眼,大年三十夜,一行人抵达徐州。

  我坐在马车里听得外面阵阵鞭炮声响,便掀起车帘,就看见了一群小孩,正玩得兴起,点鞭,捂耳,散开,炸响,然后是铃铃笑声。孩子们开心的笑容在满街红灯笼的映照下更添纯真。此时,前方开路的士兵忽勒马调头,奔到爹面前,拱手道:“禀告将军,徐州驿站到。”

  爹随即扫视他的将士,威严道:“下马休息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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