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穿越·宫闱 > 胭脂绝代之禁宫柳 | 上页 下页
七一


  他擦脸的动作缓慢了,眼睛依然凝视着她,仿佛被他眼里的火灼伤似的,她慌忙又垂下眼,下颌却被他轻轻抬起,他的吻很快地落在她的唇上。

  他们的舌尖,在唇齿间柔软地相碰,便迫不及待地交缠在一起。

  这是肖衡和凝月的吻,熟悉的,纯粹的缠绵。

  山风飒飒,不远处惊起一群野鹭,飞腾着翅膀扑棱棱地落在湍流上,溅起无数冰玉白花。

  肖衡警觉地抬起头,“有人来了。”说着,拉起凝月跑向枣红马。

  茂林深处传来鼎沸声,凝月一惊,迎亲的人群追来了。

  肖衡脑子转了转,安抚着马头,也不知朝马耳语了什么,然后使劲拍了拍马背,枣红马似乎懂得主人的意思,扬蹄吵着另一方向奔去。肖衡拉着凝月,弯腰躲闪在灌木丛里。

  很快,追赶的人距离两人不远处停住了。

  “深山野岭的,上哪儿去找山贼?”

  “我妹妹要是找不到,我拿郁家要人!”

  凝月听见了哥哥的声音,疑惑地看着肖衡,肖衡漫不经心地听着外面的动静,嘴角勾起一缕淡笑。这时山谷里传来枣红马的嘶鸣声,人们不由精神大振。

  “山贼在那儿,快追!”

  顷刻间,嘈杂混乱的人声脚步声离着凝月愈来愈远,不久消失了。

  肖衡拉着凝月起来,还顺手掸去了她肩上的碎叶,“我们爬山抄近道,马儿会赶上我们的。”

  “我哥哥明明知道是你,怎么还跟着别人瞎忙乎?”凝月问道,忽然恍悟,“是他告诉你的!”

  肖衡轻轻笑着,“你哥哥虽然对我有仇,这次我得好好谢谢他,你父亲也不会以为自己的女儿真的落在山贼手里了。”

  凝月心里暗暗感激哥哥,不禁也舒心地笑起来。

  肖衡突然又紧张了,“要是你父亲知道我犯过错事,他会原谅我吗?”

  “你以为找爹什么都不知道啊?”凝月板起脸,故意吓唬道,“我回柳溪坞后,把你的事情告诉找爹了,我爹当时恨不得去京城杀了你。”

  肖衡咬着唇,眼睛委屈地看着她,“你也不帮我说说好话?”

  凝月的心彻底软了,反而安慰他道:“我爹后来叹气了,说肖衡确实是个人物,只要翼国长治久安,就让他以后磕几个响头也行。”

  肖衡郑重地点了点头,牵起凝月的手。他挥剑为她披荆斩棘,习习的山风呈现清爽,太阳缓缓西落,霞光犹洒在他们的头上、身上。

  后面传来轻快的马蹄声,肖衡的枣红马回来了。

  爬过这座山便来开溱州地带了,站在山顶上眺望,鹰翔长空,远山隐在云雾里,苍翠的原野一望无际,不远处城池村落闪烁着寥落的亮点。

  他们相视而笑,手拉着手,披着晚霞下山。

  凝月知道,这一世,她势必做不了柳溪坞的燕雀,她要做鸿鹄,与他比翼,只为飞得更高更远。

  无论贫贱富贵,抑或草莽倥偬。

  她,跟定了他。

  下了山,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后,但见前方炊烟四起,一座小城池跃然在前。

  虽是五月间,原野依旧一片苍黄,与绿色遍野的溱州判若两重天地。守城的老兵懒洋洋地歪在墙角,既不上来盘查,也不去注意来往的行人。城内也是稍显萧索的景象,路上偶有饿殍者,酒肆客店飘散着挥之不去的羊腥味。

  这里是北上的必经之途,肖衡牵着凝月走,剑眉却愈敛愈紧。

  晋王一统柬国,君臣同心协力求变法,废除老掉牙的礼制国策,加上农田开垦、百工勤奋,渐渐地,南方如久旱逢甘霖,举国一片热气腾腾的景象。

  而到了雍武皇帝,商贾贵胄纷纷北上,雍武听到的都是对京城繁华的惊叹,却让肖衡敏锐地嗅出了一丝异常的味道。

  本来,晋王以后的翼国愈加强盛,派一名皇子留守南方是不可或缺的国事,也很容易处置好。但对雍武皇帝却是一个难题,原因是肖衡两兄弟与其余的嫡亲皇子年龄悬殊,最小的尚在襁褓,最大的肖焜已经是二十五岁了。其余的皇子还是懵懂年龄,雍武将此事放了又放,这一放便彻底搁了下来。

  肖衡亲眼目睹此景,感觉南方一带就是一只病虎,后患无穷。这里的官吏王族苛刻盘剥,百姓的忠心早已经悄悄地溃散了。

  肖衡沿路思量,却见前面一家驿馆,便笑着指了指驿馆外面飘动的幡旗,问身边的凝月:“今晚我们在这里歇了如何?”

  凝月突然一阵紧张,双颊泛起红晕。肖衡低眼看了看她,攥她的手更紧,大步赳赳地进了驿馆。

  店老板正在招呼客人,一见来了对少年男女,便上前吆喝道:“稀客,请问客官住楼上还是楼下?”

  肖衡一听就生气了,他将手中的剑鞘放在案板上,声音洪亮:“我要最好的房间!”

  店老板见肖衡气度非凡,顷刻被镇住了。他嘿嘿着赔笑几声,只会手下的小二,“楼上最好的房间,还不快去收拾!”

  暮色四合,小城倏忽陷入了无边暗夜之中,虽说地处热闹地带,但这里毕竟商旅萧瑟,远远没有如稽阳那般繁华的夜市,城里人天一黑便关门闭户歇息了。寻常人家要节省灯油,甚至连夜间劳作也是摸黑。如此一来,白日里人流四溢的小城万籁俱寂,一片茫茫昏黑,唯有驿馆里还发出点点的灯火。

  凝月所在的房间里,中间圆桌上的灯火闪烁着昏黄的微光。外面是此起彼伏的虫吟蛙鸣声,接着响起一下更梆,一切又归于沉寂。

  凝月忐忑地站在窗前,不断地朝外面张望。肖衡说他出去一会儿,要她等他。

  一个时辰过去了,他还没回来。

  月影斜上窗纱,一个熟悉的身影飞进了驿馆大门。片刻之间,房间外响起了两声短促的敲门声。

  “凝月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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