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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九


  丁外人跪在地上向霍禹爬去,身子抖成一团:“霍大人,霍公子,我一直对霍大人十分忠心,我曾帮霍公子……”

  霍禹轻点了下头,一个禁卫立即将剑刺入丁外人心口,阻止了丁外人一切未出口的话。

  从禁军冲入公主府到现在,不过瞬间,就已是满堂血迹,一屋尸身。

  上官桀倒给霍光的酒,霍光还仍端在手中,此时霍光笑看着上官桀的尸体,饮完了最后一口。

  霍禹看了霍云一眼,霍云立即命令禁军将所有堂内婢女侍从押下。

  禁军从公主府中搜出燕王送的重礼,还有半路截获的公主和燕王的通信,霍光淡淡吩咐:“先将公主幽禁,等禀奏过皇上后,请皇上裁决。”

  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。

  寂静中,霍怜儿的抽泣声显得格外大,她这才真正确认了自己的夫君上官安的确已被自己的兄弟杀死。

  她从地上站起,颤颤巍巍地向霍光走去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霍光,“爹爹,你不是答应过女儿吗?你不是答应过女儿吗?”

  霍光温和地说:“怜儿,天下好男儿多得是,上官安因为爹爹,近年对你也不算好,爹爹会补偿你。”

  霍怜儿泪珠纷纷而落,落在地上上官安的血中,晕出一道道血痕。

  “爹爹,你是不是也不会放过靖儿?小妹呢?小妹是皇后,爹爹应该一时不会动她。靖儿呢?他是爹爹的亲外孙,求爹爹饶他一命。”霍怜儿哭求。

  霍光撇过了头,对霍禹吩咐:“命人带你姐姐回府。”

  霍怜儿眼中只剩绝望。

  霍禹去扶霍怜儿,霍怜儿顺势拔出了他腰间的刀,架在自己的脖上。

  霍禹不敢再动,只不停地劝:“姐姐,你的姓氏是霍,姐姐也还年轻,想再要孩子很容易。”

  霍怜儿一边一步步后退,一边对着霍光笑说:“爹爹,你答应过女儿的,答应过女儿的……”

  胳膊回旋,血珠飞出。

  刀坠,身落。

  恰恰倒在了上官安的头颅旁。

  她用刚刚杀死过上官安的刀自刎而亡,似乎是给怒目圆睁的上官安一个交待。

  云歌三人一夜未睡,估计长安城内的很多人也都是一夜未合眼。

  宵禁取消,云歌急着想去找孟珏。

  刘病已和许平君放心不下,索性陪着云歌一起出门。

  往常,天一亮就人来人往的长安城,今日却分外冷清,家家户户仍深锁着门。就是好财的常叔都不肯做生意,关门在家睡大觉。

  反倒一品居大开了大门,仿若无事地依旧做着生意。

  云歌心中暗赞,不愧是百年老店,早已经看惯长安城的风起云落。

  许平君也啧啧称叹。

  刘病已淡淡一笑,“听说当年卫太子谋反时,卫太子和汉武帝两方的兵力在长安城内血战五日,长安城血流成河,一片萧索,一品居是第一个正常恢复生意的店家。如今的事情和当年比,根本不算什么。”

  清晨的风颇有些冷,云歌轻轻打了个寒颤。

  她第一次直接感受到长安城一派繁华下血淋淋的残酷。

  一个俏丽的白衣女子拦住了他们,指了指一品居,笑说:“公子正在楼上,请随奴婢来。”

  云歌三人跟在白衣女子身后进了一品居,白衣女子领着她们绕过大堂,从后面的楼梯上了楼,熟悉程度,不像顾客,更像主人。

  白衣女子挑开帘子,请云歌三人进。

  孟珏正长身玉立于窗前眺望街道,窗上蒙着冰鲛纱,向外看,视线不受阻挡,外人却难从外一窥窗内。

  孟珏转身时,面色透着几分憔悴,对着刘病已说:“今日起,霍光就是大汉朝幕后的皇帝。”

  话语惊人,云歌和许平君都不敢吭声。

  刘病已却似对孟珏无前文无后文的话很理解,“你本来希望谁胜利?”

  孟珏苦笑着揉了揉眉头,对白衣女子吩咐:“三月,你带云歌和平君先去吃些东西,再给我煮杯浓茶。”

  云歌和许平君彼此看了一眼,跟在三月身后出了屋子。

  孟珏请刘病已坐,“两败俱伤当然是最好的结果,或者即使一方胜,也应该是惨胜,如今霍光却胜得干净利落。霍光的深沉狠辣远超过我所料。”

  刘病已说:“我只能看到外面的表象,如果方便,可否说给我听听?”

  孟珏说:“上官桀本想利用公主寿筵,在霍光回府路上伏杀霍光。却不料他的一举一动,霍光全知道。霍光在公主宴席中间提前发难,把上官桀、上官安、桑弘羊当场诛杀。之后命霍禹提着上官父子的人头出现在本要伏杀他们的羽林军前,军心立散。审问后,嘴硬的立杀,剩下的个个都指证上官桀和上官安私自调动羽林军,有谋反意图。”

  “上官桀怎么没有在公主府外暗中布一些兵力,和负责伏击的羽林营相互呼应?”

  “当然布了。不过因为霍光完全知道他的兵力布局,所以全数被禁军诛杀,没有一个能传递出消息。霍光明知道会血溅大堂,却依然带着女眷参加,上官桀在公主府外布置了兵力,又看到霍光带着最疼爱的霍成君出席晚宴,以为霍光没有准备,自己肯定万无一失。”

  刘病已问:“霍光怎么会知道上官桀打算调兵伏杀他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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