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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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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个好问题。 我害怕。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,想我年少时,就是廉价了那么一回,去爱一个不爱我的人,最终落得个自作多情的下场。今回想起来我还觉得那段为大师兄害相思的日子实在是暗无天日。 人生在世,傻上那么一回也就差不多了,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我登台演了那么一次,就够我肝肠寸断的了,咱还是转身安稳地过咱的小日子,无情,无伤。 我与宝儿终是回了娘家,我爹与众姨娘对我回府的事表现得相当淡定,一付等我被休很久了的样子。 我挺矛盾的一人,说是要安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,但却每天每天在府里期待着什么,实在是有毛病。 我在王府里安分地等范天涵差人送休书来,没等到。 又安分地在府里等范天涵来哄我回去,仍没等到。 于是我又安分地在府里等我自己愿意不等了。 我这么一安分,把爹和姨娘们给吓着了,他们每天变着法子让我出门闹腾去,但我实在没心情。我只要一想到,这休书一整,咱就成了下堂妻,心就怪酸怪酸的,哪里有什么心思出门去搅和。 又是百无聊赖的一个清晨,我倚坐于床上,看宝儿对镜梳妆,她回了王府后就莫妙地与柳季东好上了,每天忙着女为悦己者容,甚至连饭也少吃了,说是要追求弱不禁风的效果,最好是身轻如燕,能在掌上跳舞的那种。不过我觉得,除非她能找着如来佛五指山那样的大掌,不然这掌上舞实在是痴心妄想的。 宝儿梳妆打扮完毕后,眼巴巴将我望着,眼波儿流光溢彩的。 我顿时发现宝儿娇俏了许多,想是爱情的魔力罢。 我叹口气,苦笑道:“去罢去罢,莫让你那柳公子久等了。” 宝儿欢呼一声冲出门,差点被门槛绊了个狗吃屎。 屋内又剩我一人,我懒懒地下了床,在宝儿幽会回来前跟我吹嘘他们的情比金坚之前,我得做点什么事来打发时间。 “清浅。” 我被这特有的称呼吓了一跳,迅速起身就咚一声撞上了桌子,力量之大,让我晕眩地瘫坐在地上,满眼星辰。 范天涵从桌子底下把我捡出来,皱着眉问到:“没事吧?你躲到桌子底下去做什么?” 我摸着椅子坐下,道:“谁说我躲?我在拿我的银针。” 范天涵闻言从桌子底下摸出一个黑色绒布包,摊开来,包内密密麻麻地铺满了上千根细细的银针,在黑绒的衬托下闪着幽幽的白光。 这是我及笄那年大师兄为了补偿我受伤的心灵送我的,我本该丢掉这种嗟来之物的,但是当时的我卑微得很,受宠若惊地珍藏着这怜悯之物。 范天涵捻起一根银针,问我道:“蒙西山产的上好白铁锻造而成,你怎会有?” 我这会儿已不再晕眩,也想起我将是他下堂妻的身份,绷着脸不回话。 他无所谓地笑,翻着手里的绒布包,忽然道:“我送你更好的,这个丢了罢?” 我抿着嘴不说话,他又道:“你不出声我就当你应承了?” 我剜他一眼,把绒布包从他手里夺过来,还是不说话。 范天涵望着我手里的绒布包,道:“我受你十针,你丢了它可好?” 我习惯性地眨了眨眼,想确定一下我有没有听错。 他认真地重复了一遍:“我受你十针,你丢了它。” 我又剜了他一眼后绕过他走向门口。 疯子,谁和你玩儿谁是疯子。 范天涵把我堵在了门口,语气挑衅的道:“怎么?你不敢?” 我受不得激的,真的。 他随后又道:“还是你觉得你使针的手法登不了大雅之堂?” 啧,欺人太甚。 于是我手一挥,数十根银针唰唰飞向范天涵,他不偏不躲,银针针针如入豆腐之地,齐刷刷地在他肩膀上排成一排,井然有序。 我使了多少力我心里自然有数,但他的毫无防备却让我恼怒的很。 他笑着一根根地拔下银针,嘴里数着:“一、二、三……十二、十三,王清浅,你耍赖。” §第21章 离别 我望着范天涵掌心中沾着血丝的银针,心微颤。 他又认真地数了一遍手里的针,然后不发一言地将我望着,良久良久,才俯在我耳边轻轻道:“清浅,你心疼了吧?” 我脸红了一红。 范天涵低声笑,忽地低头,在我唇上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口,促狭道:“扮甚娇羞呀?” 我让阿刀把范天涵赶出王府。 阿刀挥舞着他那把菜刀,山舞银蛇的,把范天涵赶了出去。 我承认我恼得很羞很怒。 阿刀去了很久,他抡着菜刀回来时还带回了一句话和一封信。 我从阿刀手里接过信时,心底十分凄切,想必这就是史上传闻已久令无数妇人闻风丧胆的休书了,我王清浅何其有幸,今日总算要一睹其真面目了。 阿刀还道:“小姐,姑爷让我带一句话给你,他说,君子一诺,十三针他都挨了,你答应他的也得做到。” 我点点头,让阿刀去帮我温一壶上好花雕酒。 我拿着信和银针在府里兜来兜去地兜了大半天,最终坐在回廊的栏杆上,靠着柱子翻来覆去地看手里的银针包。 我就纳闷了,他为何这么执着着要我丢掉这包银针呢? 我最终在包的内里找了金线绣着的四个小字:段展修赠。 大师兄这人,几时也学会刺绣了?这几个小字绣的,真是秀气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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