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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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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清了清嗓子,“送罗袜吧,大方得体又贴身,连古诗都说了,凌波微步,罗袜生尘,多有诗情画意。” 宝儿寻思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地点头:“对,就送罗袜,但是小姐,生尘是不是脏了的意思?” 我正色道:“非也,生辰生辰,是诞辰的意思,情郎诞辰时,你送上罗袜,多么情深义重。” 宝儿笑逐颜开:“小姐你真有才华。” 阿弥陀佛,善哉善哉。 我与宝儿腆着肚子回到府里时,爹正与柳家父子在厅里谈生意。我想着若是露了脸柳季东定又要纠缠个不休,于是便偷偷掩掩地溜回房。 房门一推开,我愣了一愣,范天涵闲闲地端坐在我房中翻着我的书册子,面前的桌子上还摆放了一个瓷碗。 见我进来,他抬头对我笑笑。 我心儿猛地一颤,许是最近被他灌药灌得狠,现下他清俊的模样在我见来竟比那黑糊糊的药汁还令人胆寒。 “听说你今儿求佛去了,这一求一整天的,求了些甚?”也不知道是什子心里,他的话在我听来句句嘲讽。 我拖了把凳子坐下,语气硬得很:“求风调雨顺,国泰民安。” 他不以为意地笑笑,端起眼前的碗。 我吓得从凳子上蹭起来:“我、我病已完全好了,你再逼我喝药,我定与你拚命的!” 我会反应如此之激烈是有缘由的,这厮两日前曾因苦劝我喝药无果而点了我的穴道捏住我的鼻子,如灌蛐蛐般的灌我喝药。 范天涵端着碗的手顿了一顿,笑道:“我自是知道你病已好,这是三姨娘炖予我的莲子百合。” 我讪讪的坐回去,嘟囔道:“三姨娘真多事。” 他慢悠悠喝着莲子百合,不时睨我一眼,那眼神竟无端使我一阵心虚。 我百无聊赖之际伸手去拿过他之前翻着的本子,到手后恨不得把这纸吞下肚。他、他看的竟是多年前我买来准备赠予大师兄的定情物《神雕侠侣》,我抖着手翻到扉页,上面赫然是我用小楷提的字“段郎,江湖险恶,带我闯!浅儿字。” 我各个内脏一阵翻腾移位,若非这实乃我的手笔,我断是要把写出如此肉酸之语的人毒打一顿的。 少女怀春是种恶疾,病入骨髓且无药可救。 我实在是悔得肠子都青了,这恶心肉麻之话定是让范天涵都看了去的。 果不然范天涵放下手里的碗,一手托着腮,一手曲起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着:“清浅,这段郎又是何方神圣?” 他的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,实乃执剑的好材料。 我诺诺道:“段郎就是、就是来福客栈的那个说书先生讲的《天龙八部》里的那个段誉啊,会使凌波微步的那个,你没听过么?” 他摇摇头,“这我倒是没听说。”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,绘声绘色地跟他讲段誉和他的神仙姐姐王语嫣,他的兄弟乔峰、虚竹,乔峰又是如何失手打死心爱的女人阿朱……我正编排得兴起之时,突然听到宝儿在门口与人争执了起来,我停下来仔细辨听,竟是柳季东。 柳季东道:“我要见浅儿,你拦什么拦?” 宝儿道:“小姐身体疲乏,不想会客。” 柳季东又道:“我明明就听伯父说浅儿今天出府了,哪里身体疲乏了?” 宝儿道:“小姐吃了太多来福客栈的小笼包,撑着了,而且来福客栈的说书先生换人了,小姐很不欢喜,现在情绪很不好,你非要见她我可以帮你通报的,但是你也不是不知道,小姐生气时绝对犹如河东狮子吼……” 有宝如此,夫复何求求求求求求求求求。 范天涵敲着桌面的手指停了一停:“不是去龙山寺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吗?还顺道去了来福客栈罢?” 我正欲点头,他又做出一付疑惑的样子,道:“只是这龙山寺与来福客栈,一个在城东,一个在城西,顺道也顺得委实没道理了罢?还是清浅你知道什么小道,即通龙山寺又通来福客栈的,下次也带我走走,这京城内的道路七拐八拐,总是能让人出乎意料的。” 我一口气哽在胸中,恨不得灭他满门。 门外宝儿已经打发走柳季东,推门进来笑嘻嘻道:“小姐,我打听到了,原先来福客栈的说书先生被新开的龙门客栈聘走了。咦?姑爷怎么也在这儿?” 姑你个球儿爷! 我奄奄道:“宝儿,范大人要回府了,我疲乏得很,你送送他罢。” 范天涵对于我的逐客令并无不快,反而配合地起身告别,临出门他手顺了一顺我的发尾,道:“清浅,你这扯谎的毛病改改罢。” 我的发梢忽地热了起来,传至发根,使我头皮一阵一阵麻麻的紧着。 §第6章 成亲 我这人脾性不好,唯一可取之处便是随遇而安。至我于林,我便为鸟;至我于水,我便为鱼;至我于状元府,我便为状元妻。 两日前,我已与范天涵成了亲,他迎娶我的阵仗并不十分盛大,至少相对于他的身份地位而言是相当低调的。但拜了天地,叩了父母,我便是他结发的妻,这个身份令我不胜唏嘘。 拜堂的过程是漫长的,我眼前一直是一片红彤彤的,一切来往宾客亲戚朋友对我来说莫过于一双双脚尖,幸而有媒婆在旁跟我介绍每双脚尖的主人,我才了解到脚尖能诉说的故事有多么耐人寻味:范天涵二舅母脚尖不时去点三舅的脚踝;他大姨父伸脚绊了一下二姨父;而有一双红色绣鞋在我们拜天地父母时狠狠地碾着脚下地,据媒婆说,那是表妹。表哥表妹,古来都是个暧昧纠结的关系,真要人命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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