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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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§第192章 一壶毒酒1 一处隐秘的酒楼中,韩德让与喜隐对坐。 几盏酒后,韩德让放下杯子:“不知大王找我,是为了何事?” 从一开始,韩德让就怀疑关于三皇子的谣言是来自赵王府,而赵王喜隐主动相约,正中他下怀。 喜隐一直以来对皇位怀有野心,但却并不是心机深沉的人。他与李胡一样,从小过于顺风顺水的环境让他徒有野心,而无与之相称的城府心机。虽然在为了图谋皇位的事情上无所不为,但是手段总是过于粗糙与直接。而部族内为了抱团,从太祖起就对谋逆者不下杀手,令得李胡与喜隐这对父子更加有恃无恐。 尽管穆宗继位以后,也对宗室大开杀戒过,尽管李胡的死,也让喜隐畏缩过。但当今皇帝继位以后,过于病弱的身体让宗室们一直有一种皇帝软弱宽厚的错觉。而喜隐的野心,更是张扬得全无避忌。 宫中流言虽然似无绪可查,但上京百官府第,却是可以查的。流言的发端,是在几次宗室贵妇的宴会后,而他一查,却查到次次都有乌骨里在场。不管乌骨里是造谣还是传谣,源头应该就在眼前的喜隐身上。 他心中厌恶,却要强抑这种厌恶,与喜隐虚与委蛇。 只听得喜隐将他祖父、父亲到他与他的兄弟们都夸了一遍,又说到耶律贤当年横刀夺爱之事上,以及皇帝满城之战不顾救命之恩降罪韩匡嗣一事,俨然为他父子打抱不平的架势。 韩德让淡淡道:“大王慎言,臣父与思温宰相是旧交,臣与皇后只是寻常相识,哪里有什么私情。如今皇后与主上夫妻情深,儿女成群,谁会胡说什么。满城之战确实是家严轻敌冒进,他一直有愧于心,便是主上不罚他,他也没脸再留在中枢。” 喜隐哈哈一笑,指指他道:“你们父子都是太实诚了。不过,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厚道臣子。若是我是主上,哪里会这般待你。可见,纵是良臣,也要择主而侍才是。我这么多年来算是看出来了,他的心机比谁都重,看起来病恹恹的,却能在穆宗皇帝手里逃出生天,还干掉了罨撒葛。可怜燕燕为他生儿育女,操劳国事,他却在后宫纵情声色……” 韩德让一惊,凝视着喜隐,缓缓道:“大王,纵情声色四字何解?这样的谣言不可乱造。” 喜隐笑道:“可见你们都是太过痴傻。你可知道你忍痛割爱,最终却是枉费忠诚。明扆对燕燕只有利用之心,我告诉你,他早就背着燕燕私纳小妃了。” 韩德让惊愕不已,失声道:“这不可能!” 喜隐见韩德让终于有了反应,得意一笑:“我可没胡说,德让不信派人去长宁宫一探便知。那个小妃,是渤海国送来的贡女。” 韩德让面色铁青,缓缓问道:“大王为何要告诉我这件事?” 喜隐冷笑:“我只想告诉你,你信错了人,燕燕也信错了人。” 韩德让心中隐隐想到了什么,试探道:“那又如何?” 喜隐道:“他在天子位置上坐久了,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人了。他如今暴虐荒淫,根本就不配做大辽天子。” 图穷匕现,韩德让反而笑了:“赵王也是经历过穆宗皇帝时代的老人,大辽从那时走到现在殊为不易。赵王若还记得自己是耶律阿保机的子孙,为大辽的长治久安考虑,还是安分守己些好。” 喜隐不想韩德让竟然这样不识抬举,脸色骤变:“本王还不需要德让你来劝我,如今你倒要想想自己如何收场。明扆的身体,恐怕你父亲韩匡嗣是最清楚的吧,他还能撑多久?他死后,除我之外,还有谁能继承皇位?” 韩德让冷冷地道:“大皇子已经十一岁了。” 喜隐纵声大笑起来:“你以为一个小儿守得住这江山?草原上从来强者为尊,谁会支持一个小儿?” 韩德让站起来,拱手道:“赵王不必再说。您今日说的这些话,韩德让就当没听过。主上在位十余年,大辽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,没有人想看到耶律家内乱再起。希望赵王看清楚形势,谨慎行事,免得自取灭亡。” 喜隐脸色变得十分难看,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:“哼,看来你是冥顽不灵了!” 话不投机,两人就此别过。 韩德让回到府中,并没有与夫人说起此事。次日进了宫,正要向燕燕回报此事,却听得燕燕对他说:“德让,我听到一个可靠的消息,那流言是你夫人放出的。” 韩德让一怔,笑着摇头:“这不可能。” 燕燕犹豫片刻,还是道:“我虽不是很信,却也不无可能,所以找你来商量下。” 韩德让断然道:“皇后,我和她多年夫妻,我相信她做不出这种事。” 燕燕见他如此,心中不悦,勉强道:“德让,我知道你不愿怀疑你夫人,但是,你不能否认李氏对我有敌意。也许她放出这个流言,并不是想让你怎么样,纯粹只是想给我难堪罢了。” 韩德让一怔,低头细想了想,还是摇头道:“不,流言最早是从宗室女眷聚会中传出,李氏缠绵病榻多年,便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能力。这个猜测,是谁告诉皇后的?” 燕燕一怔,本能地不想将乌骨里说出,只道:“人猜是她,总有理由。我亦没说肯定是她,这只是一个方向,你若要查,总是要每个可能都查一查,岂可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就断然否认。” 韩德让只得应了,当下又说了一些朝政之事,这才回府。 §第193章 一壶毒酒2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,侍女芸儿迎上来,道:“大人还未曾用膳,夫人正等着大人一起用膳呢。” 韩德让道:“不是早说过,夫人身体不好,让她自己先用膳,不必饿着肚子等我。” 芸儿就笑道:“知道了,夫人如今都先用一些,等您来了,再一起吃些。对了,刚才皇后送了一壶酒来,夫人还与芳儿姐姐先喝了些。” 韩德让心中一愣,方才他就在皇后处,皇后赐酒,为何当面不说?难道还有些别的用意不成?当下停住脚,问芸儿:“皇后赐了酒?还赐了些什么?” 芸儿就道:“还赐了四道菜,夫人用了两道,还留了两道温着。” 韩德让点了点头,之前他公务繁忙,李氏一开始经常空着肚子等他,后来经他劝说,也不执着,就变成先用一半,再留一半等他回来一起用。 说着就来到正房,但见桌上摆着酒宴,李氏却伏首在桌上,似是等得久了睡着了。韩德让歉疚地一笑,上前想扶起李氏,触手处却觉得不对,李氏的身体僵硬,浑不似寻常样子。大惊之下,往她鼻下一探,竟是生机断绝。 韩德让当时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,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,等他回过神来,众人已经发现出事,惊呼哭喊之声连片。 韩德让抱起李氏,他颤抖到几乎抱不住,好容易在信宁等人搀扶下,将李氏抱上床,放好,好一会儿镇定心神,才问芸儿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 他觉得已经是用尽最大的力气在问了,然而在旁人耳中听来,却几乎只看到他嘴唇在颤抖。信宁站在他身边,帮他又复述了一声。芸儿瘫软在地上,只觉得哭都哭不出来了,只微弱地回答:“我不知道,夫人刚才还叫我到门口等大人,她刚才还好好的,好好的……” 另一个侍女芳儿伏在李氏的膝边,也无声无息地死了。 死亡原因,是那一壶酒,那一壶皇后派人送来的酒,有毒。 韩德让问:“是什么毒?” 韩家本就是医术世家,此时早有人去验了酒中的毒,答道:“是草乌头。” 草乌头,巨毒,少量可治风寒湿痹、中风偏瘫,过量则会引起心跳过快而骤死。 韩德让再问:“谁送的酒?” 当时接了酒的侍从颤声答道:“是皇后身边的青哥姑娘送的酒。” 韩德让声音尖利:“你确定?” 那侍从早跪地磕头不止:“奴才、奴才不敢说谎,青哥姑娘替皇后传旨许多次,奴才不会错认的。” 若不是皇后亲信送过来的,他又怎么敢送进后院。一想到这酒原来是皇后赐给韩德让喝的,若是喝下去的不是韩夫人而是韩德让——他背上冷汗湿透。 在场之人顿时静默下来,很明显,酒是送给韩德让的,只是被夫人误服了。那么,皇后为什么要送一壶毒酒给韩德让? 是皇后要赐死韩德让吗?为什么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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