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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四


  可是这小狗还没长成大狗,就死了。月里朵说它是吃坏了东西,小狗流着眼泪,低低地叫了一夜,就去了。

  这是她第一次亲手养的狗,就这样死了,她哭了三天。

 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想起那只小狗了,可是那样的眼神她却是记得的。也就是这样的眼神,让她的心软了。

  她想起他带她去祭拜他父母,在陵前说起当年的往事;她想起他跟自己说起祖孙三代在皇位争斗下残酷命运和传国之努力——他的祖父人皇王因推崇汉化,而失去皇位被放农;他父亲世宗皇帝因推行汉化,一夜之间几乎全家灭门;而他自己呢,受了这么多年的苦,好不容易登上帝位,可是却是久病难支,若是他没有儿子,那么这一系代代付出流血牺牲想要维护和传继的东西,将会就此湮灭。

  耶律贤握住燕燕的手,声音越发地低沉:“燕燕,不是我不想生下自己的孩子,可是我只愿意和你生下我的孩子。”

  “为什么?”燕燕颤声问他。

  耶律贤凝视着她,他的眼神灼热:“因为只有你才能够做我孩子的母亲,除了你,我谁都不要。”

  燕燕只觉得一股热气包围了她,她晕晕沉沉,本能地觉得危险,想推开他,却又觉得全身无力,她低声说:“你走开!”

  “我不会走开的,”耶律贤说:“燕燕,我怎么可能再放开你。”

  燕燕只觉得面红耳鸣,一时间竟是烧得脑子昏昏沉沉,她想推开他,可是推不动,拼着脑海中最后一丝清明,她用力一推,耶律贤仰面倒在床上,但他的手却抓着燕燕的胳膊,把燕燕也拉得俯在他的身上。

  燕燕本是俯在耶律贤的身上,想撑起自己身体,却不知怎么地手一软,竟反而倒在了耶律贤身上:“你,你起来。”

  耶律贤伸手按着她的肩头,轻哼:“你这样按着我,我怎么起来?”

  燕燕瞪起了眼睛,努力想瞪出气势来:“你想干什么?”

  她这一瞪,在耶律贤眼中,倒像是只猫儿瞪眼,显得更加可爱,他轻轻呢喃:“是你把我推倒的,我还要问你想干什么呢?”

  燕燕晕晕沉沉,一时想不清楚前因后果,只是不肯弱了气势,反而伸出双手,按住耶律贤肩头叫道:“是我把你推倒又怎么样?”

  耶律贤微抬起头,在燕燕耳边轻声道:“不怎么样,你不是想知道我行不行吗?你为什么不亲自验证一下?”

  燕燕两手撑在耶律贤腋下,看着近在咫尺耶律贤的脸,本能得觉得不对,两手想再撑起逃开。

  耶律贤眼角一斜,手在燕燕的手肘上微一用力,燕燕没撑住身体,整个人倒在耶律贤的怀中。

  忽然只觉得一阵天眩地转,却是耶律贤已经翻过身来,将她压在身上,吻了上去。

  她想挣开,却无力挣开。

  一只自由的小鸟,落入了猎人精心布置的大网中,那网极轻极柔,却是极粘极密,一缕缕粘在它的羽毛上,它再也飞不起来了……

  §第108章 水静河深1

  天色微亮,林子里的鸟见了光亮,便一声连着一声地叫了起来,一会儿便是百啭千啼,汇成了一片鸟鸣之声。

  燕燕就在这一片鸟鸣之中,醒了过来。她睁开眼睛,心下迷茫。一时之间,竟不知身在何处。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对,自己的身后竟贴着一个热乎乎的身体,她这一惊非同小可,奋地一挣,向外滚了一滚,险些摔下床去。

  她扶着床棂,看着眼前赤裸着身体的男人,虽然自己身上裹着被子,但她此刻已经清楚地知道的身子也是赤裸着的。

  她捧着头,只觉得头疼欲裂,昨夜的事似乎是碎裂成无数碎片,却汇拢不出一个完整的经过来。

  她想着似乎是乌骨里来同自己哭诉,然后自己等着耶律贤,然后想问着羞于启齿的事情,就想喝口酒来壮胆,然后不知不觉喝了许多。然后是耶律贤进来了,自己跟他说了些什么?她想不起来了。脑仁一抽一抽地疼,记忆是碎片式的,她似乎看到自己拉住了耶律贤按住了他……然后,是耶律贤倒在床上,自己倒在他的身上……耶律贤说:“是你把我推倒的……”耶律贤又说:“你为什么不自己亲自验证一下?”

  后来呢,似乎两个人在床上纠缠,他撕她的衣服,她不甘服输地也在撕他的衣服,后来……她的记忆就是一片空白的了。

  然而就这一些空白里头,她能够感觉得到,昨晚的事,似乎是自己在主导着进行那不可说的一切,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?

  她睁开眼睛慌乱地看着,却看到耶律贤已经醒来,但他却没有动,只是睁着眼睛,静静地看着自己。

  可她在这样一双平静的眼睛注视下,却慌乱地不知所以。她跳起来,裹着被子就跳下床去,胡乱抓起几件衣服就想逃离。

  “燕燕,”耶律贤说:“你要去哪里。”

  他的声音浑不似平日,清清冷冷的,燕燕想要往外走的脚步停了下来,不由地偷眼看着他。

  “你、我,呃……”燕燕张口想说什么,可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开口。她是有些心虚的,自己喝醉了酒把个皇帝按倒了做出那种事来,天一亮就想不声不响地跑掉,实在有些说不过去。

  “燕燕,”耶律贤忽然说:“你是不是想当昨夜的事,没发生过,我们还可以一切如常?”

  “我……”燕燕张了张嘴,却实在无言以对。一旦她知道,耶律贤并非不能人道,他这般期待着江山传续,却明明有了小妃不肯动她,一想只想和自己生孩子。却是因为自己的抗拒,而一日日在她面前默默守候,也不敢勉强自己。这样的用心,这样的期盼,令她实是不敢负荷。

  若是两人之间,什么也没发生,倒也罢了。可是当两人已经发生了事情的时候,他们之间,怎么还可能恢复如初。

  燕燕呆怔在那儿,竟是不知如何是好。

  耶律贤的眼中闪过一丝黯淡,他坐起身,取了另一条被子遮住了下半身,正视着燕燕说:“昨夜的事,是朕喝多了酒,也是你喝多了酒,或者,这也是长生天的决定。如今朕该说的该做的,都已经尽到了。你若要走,这一刻迈出门去,就……不必再回来了吧!”

  他闭了闭眼睛,脸上的神情十分痛楚,甚至有一丝痉挛,然而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,再睁开眼睛,声音却有些暗哑了:“你走吧,莫要教朕反悔了。”

  燕燕听了这话,不假思索的就想走,但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:“你是想我走,还是想我留?”

  耶律贤苦笑一声:“朕自然是想你留的。可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,你依旧是一刻也不愿意与朕呆在一起,朕留你何用?”

  他说到这里,忽然低头狂咳起来,燕燕一惊,扑上前握住他的手,道:“你怎么样了?”

  耶律贤却反手抓住她的手,他抓得是如此用力,甚至到了手上青筋迸出,他的眼睛神燃起了一团火来,声音更加暗哑:“燕燕,你可知道,朕曾经中过他人的×药,差点就死了……”他顿了顿,见燕燕怔怔地看着他,就又笑了起来:“是迪里姑给朕解了药,可朕也吃足了苦头。他不明白,他说朕既然这么盼着子嗣,为什么明明送到怀中的女人,还要推开,还要让自己吃这样的苦?他不明白啊!呵呵,他不明白……”

  “明白什么?”她问。

  耶律贤冷笑:“子嗣,朕是需要子嗣,朕的确怕朕这一系的江山就此继绝。可这一切,得建立在能够守得住这份江山的前提下。否则的话,生得再多,又有何用?如朕之兄长那样死于刀下、如只没那样生不如死、还是如朕那样活一天都是煎熬?不能给子孙以保障,生再多的子孙又有何用?”他抬起眼睛直视燕燕:“朕只要燕燕,朕只能要你,你可明白!”

  燕燕想说什么,可是喉头干涩,好不容易只能问出这一句来:“为什么是我?”

  耶律贤轻笑,笑声中充满了自嘲:“自祥古山事变之后,十几年来到如今,朕只有两夜睡得平和宁静,一次是与你在酒肆之中,另一次就是昨天夜里。”

  耶律贤凝视着燕燕:“燕燕,朕要的,是一个我可以放心把我的后背交给她的女人。”

  燕燕闭了闭眼睛,又睁看,看着耶律贤:“可我不爱你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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