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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


  耶律贤笑看着妹妹:“嗯,是德让赢了。”

  胡古典撇了撇嘴,不悦:“三哥真没用,居然让喜隐暗算了。”

  耶律贤脸色沉了一下:“胡古典,你且坐着,我去去就来。”

  喜隐见自己功败垂成,心下大怒,转身看谁是罪魁祸首,却是萧达凛骑马赶来时,挥鞭击中了他的马屁股,气得一跃起来,向着萧达凛挥拳,萧达凛一手接住,冷笑道:“喜隐,休哥的马,可是你做的手脚?”

  喜隐一惊,手顿时松了,悻悻地道:“多管闲事,平白便宜了那汉奴。”

  “便宜了任何人,都好过便宜你这等卑鄙小人。”

  此时众人皆在抢柳枝,唯只没落马,恰好听到这一句。

  韩德让将柳枝交与军士,见只没正在吃力地爬起,上前一步扶起他。只没见是韩德让,心中感动,握了下韩德让的手,便想向着喜隐冲去。韩德让忙拉住他,低声道:“只没,不要冲动,主上在上面看着呢。”

  他的意思是穆宗多疑,让只没不要冲动,不想只没却误会了,顿时叫道:“正是,我要去找主上评理去。”

  说着甩开韩德让的手,向着穆宗所在的高台冲去,韩德让一时没拉住,看着他向穆宗跑去,只能顿足。只没单纯,口无遮拦,他此时再去拦,反而误事。此时此刻,只能跟上去,看情况为他收拾。

  穆宗见比赛已毕,便下了高台,走入王帐。

  韩德让追着只没走到王帐前,后面诸郎君也跟了上来,忙拉着只没低声吩咐:“只没,不要冲动,不要扫主上的兴。”只没见众人已经到了,只得忍了气,与众人一起,进了王帐上前拜见穆宗。

  “众郎君皆已经射柳归来,待朕看看,谁才是夺魁之人?”

  侍从高声报着检视结果:“蒲速斡鲁朵韩德让,断柳手接,列为一等;仲父房休哥,少父房达凛,横帐房只没、喜隐等断而不能接,列为二等;少父房海只、海里等断其青处,列为三等。”

  像韩德让、耶律休哥、萧达凛这些基本上离皇位和谋逆范围很远又出色的年轻人,是穆宗所喜的,听了这话,很是高兴地叫人依着结果赏赐锦袍和金帛弓箭宝马等。

  不想一人不忿,跳出来叫道:“主上,儿臣有话说。”

  穆宗转眼看去,却是耶律只没,倒有些稀罕地看着他:“只没,你有什么意见?”只没指向喜隐怒道:“这第二等,他没资格拿。”

  喜隐却是打心眼看不上只没的,傲慢地反驳:“你这汉儿,休要胡说。”

  只没在宫中常听人背后议论他生母是汉人,血统不够高贵,最是忌讳此事,闻言大怒,挥拳打去:“喜隐,你敢出言无礼!”

  喜隐没想到他敢打自己,闪身躲过,与只没打了起来,场中顿时乱成一团。穆宗只觉得头一抽一抽地生疼,大怒喝道:“放肆,你们眼中还有朕吗?”

  众人见状已经上前阻止,耶律敌烈拉住了喜隐,韩德让拉住了只没。

  只没心中不服,大声喊道:“他故意设计害得休哥的马受惊,又偷袭我,他用阴私手段作弊。这般卑鄙,没资格得赏赐。”

  “分明是你这两个汉儿串通,得了头名,还要诬陷于人。”

  此时耶律贤亦来到王帐,见状也沉了脸:“喜隐,你口口声声汉儿,是什么意思?太祖造汉城而得帝业,难道汉儿不是我大辽子弟吗?”

  喜隐性本骄狂,虽然略有忍耐,毕竟不是他父亲李胡这样经历世事甚多。他存心得魁,却被萧达凛所阻,本已一肚子怒火,再被只没挑起,更是全无顾忌,见耶律贤也敢来说他,反骂:“我要你这病儿来说我?”

  只没见喜隐又骂他哥哥,比骂他更为生气,甩开韩德让的手,冲着喜隐打了一拳:“你这混蛋,敢骂我哥。”

  穆宗大怒:“你们要打,便打个够。”

  耶律贤知道穆宗动了真怒,忙叫:“只没,快向主上请罪。”

  只没素来听耶律贤的,见状只得跪下:“儿臣向主上请罪。”

  李胡亦道:“喜隐,休要无礼。”但这等请罪之话,以他的骄傲,却是不肯说的。

  穆宗转向喜隐:“有没有,朕让人一查便知。喜隐,你怎么说?若是还要硬撑着,真查出什么来,朕的脾气你知道的。”

  喜隐的脸色又青又白,见穆宗眼露杀气,忽然想起穆宗四年,自己被抓到穆宗跟前,也是同样的眼神,便见一众小伙伴个个人头落地,自己被迫认罪,这一关押就是三年,顿时承受不住压力,扑通一声跪下。

  穆宗冷哼一声,不屑地说:“哼,废物,有本事用阴谋诡计,竟没本事扛,如今还输了比赛。”说罢,又喝道:“将喜隐除名,列为等外。”再假惺惺转向李胡:“皇叔,朕代你教一教儿子,你不怪吧?”

  李胡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,强忍怒火:“主上说的是。”

  只没见状,噗地笑出声来。不想穆宗转头喝骂:“只没,你又笑什么?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,你中计失败,那就是输。若是你上了战场,被敌人用计谋打败,你还能找谁主持公道?你看看休哥,便是受了算计,他叫委屈了吗?他找朕评公道了吗?他只会下次把喜隐给赢回来,这才是男人。你身为契丹男儿,不要这么大了还像个要找娘的奶娃子!”

  穆宗一个个训完,便觉扫兴,喝令直接回营,群臣都随之离开。

  见众人走了,帐中这些年轻郎君们才要出去。喜隐大踏步走到只没身旁,伸手就是一拳,韩德让早早注意喜隐动向,手一伸挡住喜隐。两人顿时交起手来,喜隐虽步步进逼,韩德让却只是挡格,已经足以压制他。

  喜隐恨恨地罢手骂道:“韩德让,你这帐下奴,敢和我作对?”

  休哥斥道:“喜隐,你嘴巴放干净点,只有长舌的妇人,才会用谩骂来辱人。”

  喜隐见萧达凛、耶律休哥等人都对着他面露不满,待要发作,想起父亲让他图谋江山,须得拉拢人心的话,只得悻悻收手,勉强笑道:“我只是不服几个汉儿勾结,你们又何必和他们站在一起?”

  耶律斜轸年轻最小,嘴巴也最是不饶人,只闻此言便冷笑道:“羊和羊在一起,狼和狼在一起,哪里有愚蠢的羊会因为狼的皮色相似,就不与羊相交,倒与狼做朋友的。”

  喜隐大怒,但斜轸却是曷鲁大于越的孙子,这孩子从小就一张利嘴,到现在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,只是人人看在他祖父的份上,若说不过他,也只得自己回头生闷气,却不好和他打架,倒显得欺负这没爹的小孩子。

  喜隐大怒,但见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反感,只得忍下恨恨地去了。

  耶律休哥哈哈一笑:“不管这讨嫌的人,咱们去喝酒,庆祝徳让夺得第一。”

  横帐三房明争暗斗,众人岂有不知,但各人手下都有部族兵马,不管谁上位,对他们都没有多少影响。这些年不是没有人想过预先站队,好使自己部族利益最大化,但失败者太多以后,众人也息了心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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