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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二


  我眼皮突地一跳,脑海中瞬间出现一个人影。

  雨夜。斗笠。血。尸体。剑和瘸子杀手。

  “他……”我张口欲言。却被脸色突变。稍进即回地清肃死命地扯住。向后急退。我还没来及得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。便听清肃大吼:“幽韵。回去!”

  原来是在客栈里地幽韵听到了声音。正从屋里出来。听到清肃地吼声。想也不想地倒掠了七尺。方才站定。“怎么了?”

  这也正是我想问地。我遥遥与幽韵对视一眼。仰头去看清肃。却被他眉目间沸腾地怒火吓了一跳。

  清肃向来极其内敛。这一点。或者连宗政澄渊都莫敢与之匹敌。今天这是怎么了。什么事惹得他如此生气?

  “滴答。”

  一滴落水声在刚刚恢复寂静的夜里乍然响起,带着隐隐不详的气息。

  是从碎裂的坛中流出的酒,正沿着青瓦,一滴一滴落在地上。

  而在那被酒打湿的痕迹上,有一团盘起地生物。正徐徐展开它的身体。

  蛇!

  一条只有三寸来长,浑身金黄,上面点缀着点点红色斑点的小蛇,正谨慎地抬起那颗小小的脑袋,四处张望着。

  不用说,这绝对是一条毒蛇。

  我呼吸骤然一窒,不自觉地紧紧握住清肃的胳膊,却惊惧发现手下的温度异常地灼人,热而烫手。

  清肃!

 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清肃。莫非,刚刚打碎酒坛地时候,他被咬到了?中毒了?不由分说地抓起他的手。我颤抖地发现,他宽厚的手掌上,有两个小小的红点,其中一个,正缓慢地渗出一滴血珠。

  “清肃……”我发现我的语声有些颤,于是狠狠咬了咬唇,飞快道:“什么蛇?”

  “没事。”清肃蹙着眉,闭目掩去根本藏不住的痛楚神色,极慢地吐出两个字。接着手一扬,一枚铜钱飞出,转眼将那条蛇斩为两段。

  死去的蛇抖了几抖,“啪”地一声从檐上坠落。

  “到底是什么蛇?”我着急地看着清肃越来越红的脸色,惊慌不已。

  “你放心。没事。”清肃温和地说,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。反手揽了我的腰,想是要带我跃下屋檐。

  然而刚迈了一步,他突然面色一变,身子重重地晃了几下。紧紧咬住了牙,额上地青筋突突地跳了起来。

  “清肃!是什么蛇!”我没办法去感觉现在的心情,但是却不得不拼了命地保住我的理智,尽管我的眼睛中已经有泪水滴落下来。

  “幽韵!”清肃却不理我的追问,猛然爆出一声嘶吼,对着幽韵迎来的方向,将我一把甩了出去。

  我没有闭眼,没有喊叫,却死死咬了唇。眼睁睁地看着清肃的身子一歪。从屋檐上斜斜栽下,像从苍天坠落的孤雁。重重地,重重地落在地上。

  而我,则安全地被幽韵接住,稳稳地站在地上。

  “大哥!”幽韵在扶住了我之后,悲痛地叫了一声,呜咽着向清肃跑去。

  “幽韵!”我一边低吼,一边向清肃扑去,“你去,看看那条究竟是什么蛇!”

  幽韵只愣了那么一瞬,立刻冲向那条断蛇。

  我则冲到清肃身边,对上他依然上挑的嘴角,伸手抹了一把眼泪,伸手轻轻按了按他的胸口,又检查了他的脖颈和脊椎,想确定他是否摔到了哪里。

  “没……”清肃明白我的心思,想要摇头,却紧紧拧了眉,重重地喘息起来。

  我不理他无论什么时候都逞强安慰我的话,直到我亲自确定了他确实没摔到哪里,这才稍感安慰,毕竟清肃武功高绝,神志未失,屋檐又不高,总算没有什么太大的伤害。

  确定了这一点,我才敢死命地将他拽起,一手扯了他的胳膊抗在肩上,一手扶住他的腰,艰难地向客栈走去。

  眼泪不受控制,脚下的路有些模糊,我重重地落着步子,突然“扑哧”一笑,“清肃,你知道你撒谎的时候会怎么样?”

  “怎……么?”清肃费力地吐了两个字,呼吸之间带着烫人的热气。

  “你会笑。”我咬了唇,低骂,“笑得很难看。”

  “……是吗?”清肃尽量配合着我的步子,而我却觉得他的重心渐渐偏到了我的方向。

  “主子!”幽韵终于赶过来,从另一边扶了清肃,语声也有些颤,痛声道:“是金沙鬼火,金铸往生天,火焚轮回苦。”

  我听得不是很懂,不过也算抓住了要点,“这条蛇的名字叫金沙鬼火?很毒?”毒到清肃不愿意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毒?

  “可以……解……”清肃挣扎着说,制止地看了幽韵一眼。

  “既然可以解。我就拿那条蛇来煮汤喝!”我瞪他,和幽韵一起将他扶到床上躺下,问幽韵道:“这毒到底怎么回事?”

  “这毒很古怪。”幽韵匆匆端了盆水,将手巾沾湿了敷在清肃的额头帮他降温,“我也并不是很清楚。但是听说一旦被这种蛇咬上,片刻之内浑身宛若镀了层金。瞬间就会气绝身亡。”

  我一边帮忙将清肃的外袍除下,一边皱眉看着他的脸,只能看到通红的一片,半点金色也无,而且,他也还在呼吸。

  幽韵接着道:“大哥是医者,平素总会试药炼药,可能其中的某些药材有抑制这种毒发地作用。但是,却仍然不能将毒除尽。因此才出现这种状况。就是浑身如同火烧,直至炼干身体内的最后一滴血。”

  说到最后,幽韵也是泪水涟涟。

  “无药可解?”我紧紧捏着手巾。咬牙道。

  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幽韵低了头,看不清楚脸,只能看到眼泪不断地落下。

  而我反而没了眼泪,沉沉开口,“真地无药可解?”

  “有……”清肃勉力睁了眼睛,平素清澈的眼眸已经变得血红,虚弱地说:“可、可……以解。”

  我精神一振,扬声道:“幽韵,写方子。小二。把你们客栈地酒都拿来!”

  “酒?”幽韵不理解地问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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