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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一


  “都是宫中用的,那些人什么没见过?只怕这东西还入不了他们的眼。你若喜欢,我便煨了药上去。”清肃又拿出一个用翡翠雕琢的小盒子,“这个珍珠,你看看是给丞相,还是给太后?”

  我将那盒子打开,只见一枚鸡蛋大小的黑珍珠正安然地躺在白色的锦缎下面,熠熠生辉。

  我将珍珠取出放在手中转了几转,决定还是将珍珠送给太后。丞相那边平素并无往来,若是贸然求见,只怕会弄巧成拙。而太后曾赐我金牌,我进贡一颗珍珠谢恩也是应当。

  自从那次丰夜真来王府找我之后,他就再没了动静。若说他会就此安分守己,我不大相信,不过一时还不知道他在计划什么,我不如趁此机会进宫去探一探也好。

 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早,我于是将盒子收入袖中,“事不宜迟,我现在就进宫去。”

  到了宫门口,我让幽韵等在外面。沉吟片刻,我还是嘱咐她道:“若是我一个时辰没出来,并且又没派人给你送信,你就去找宗政澄渊。”

  幽韵点点头,不安道:“自己小心。”

  我见幽韵紧张的样子,便笑着答应下来。

  我亮出牌子,很顺利地就进了宫。只是进去了我才发现,自己根本不知道坤安宫在哪边。因为有了宫内自由行走的牌子,所以进来的时候也没人给我领路,结果我一不小心就迷了路。

  不知行到哪里,心中正焦急之时,天突然阴了起来,不多时便下起了雨,淅淅沥沥的雨一下子模糊了本就缥缈的皇宫。

  我被雨一淋,好比飞鸟乱投林,更加辨不得东南西北,只得直往最近的一处宫宇跑去。

  眼看着穿过眼前的月亮门就到了那宫殿,可偏偏在门口空旷处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,我晃了晃,还是没站住,结果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。

  跪坐在地,我看了看沾满泥泞的裙子,不觉心中有气,便伸手在脚下摸了摸,没想到竟然将绊倒我的元凶找了出来。这时我将那凶器拿到手中细细一看,发现那凶器赫然是一片云山窑进贡的瓷器的碎片,看形状应该是碟子碎片。小小的一块碎片表面是烧成湛蓝色的祥云彩釉,整体呈小扇形,我用手指肚试了试,发现碎裂处的边缘还很锐利,看样子是块新打碎的瓷器。

  将碎片掂了几掂,我举目四望。这是一处很空旷的院子,从周围没有修剪的树木来看,此处应是十分偏僻,少有人来,想必是一处没有宫妃居住的院子吧。可是当我又拿起那块碎片,反复打量了一阵后,不由得生出疑惑来——既然无人住,为何会有新破碎的碗碟?

  我心中生疑,于是就将碎片收好。无意间我抬头去看那个月亮门,见本该有题字的地方,却一片空白。

  宫中的建筑居然没有名字?我满腹狐疑。

  透过月亮门,我看见里面有一处偏僻的宫殿,那宫殿柱子上的漆都已有些斑驳,雨淋透了青墙里的绿瓦,此时我见不到一个人影。雨越下越大,天色越来越暗,几乎让人看不出时辰,在黑暗和雨水中,面前的宫殿显得越发诡异起来。

  头发已经湿透,黏在一起难受得很,身上衣服也快要淋透了。此时风卷着雨打过来,我忍不住连连打了几个喷嚏,于是我急忙拎着湿得裹住了腿的裙子,费力地站起来,然后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冲到屋子里避一避雨。哪知我还没来得及抬脚,突然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,力气像被谁抽走了一样,一下子什么也不知道了。

  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睁开眼睛,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舒适无比的床上,此时身上已经没了那种湿冷的感觉,代之的是融融的暖意。

  目光一转,我这才发现凤凰朝阳的床柱上,搭着紫萝盘花的幔帐,身下的被褥都是用莲花熏染过的,又香又软,旁边的纯金香炉中袅袅升起淡淡的烟,一小块沉香正静静地燃烧着。我又看了看身上的衣服,料子是罕有的双面绣青蚕缎。

  起身下地一转,我见屋中摆放的物品无不是奢华精美之至,隔几步就见一处轻纱幔帐。窗户开着,可以看见外面明媚的日光。微风轻轻吹来,轻纱如情人的眼波一般起伏,将整个房间装扮得如梦似幻。透过窗户,我看见窗台上花草繁茂,青翠撩人。

  一时间,我几乎以为到了仙境。

  正恍惚之时,门“吱呀”一声无人自开,随之传来一阵低低的诵佛声,那声音伴着极有节奏的木鱼声,在屋中上下缭绕着,低沉的回音这时显得静谧而安详。

  我静静听了一会儿,这声音悠远绵长,充满着神圣高贵的气息,一时间,我也分不出诵佛的人到底是男是女。

  循声出了门,我走过一处封闭的回廊。那回廊的尽头连着一个小屋子,屋子的门正对着我开着,我看见里面供着一座佛龛,佛龛下面背对着我跪着一个女人,她身形消瘦,长发披肩。走到门口,我方看得清楚,那个女人正一手敲着木鱼,一手拿着桃木念珠,跪姿恭敬而虔诚。

  似乎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,女人停止了诵经,然后慢慢站起,回身单手合十,念了声“阿弥陀佛”,方对我淡淡道:“施主可大醒了?”

  女人已经很老,年龄大概五十开外,但眉目依然清雅,看样子年轻时不是风华绝代,也是佳人。她穿一身灰色衣裙,布料上好,可是上面没有任何刺绣和花纹。她全身上下也没有任何装点,最醒目的就数她眉间的那一点血红的朱砂了。

  “醒了。”我看着那颗朱砂,索性不再往里走,只站在门槛外面倚着门框,然后笑问,“这是哪里?”

  “地狱。”女人在木鱼上敲了敲,轻轻吐出两个字。

  眯起眼,我看着女人消瘦的身影,好笑道:“地狱?”

  “执念太深生罪孽。你已身在罪中,何处不是地狱?”

  我扬眉一笑,道:“我犯了何罪?”

  “你做的那些事。”女人话音转冷道。

  “我做了何事?”我笑得更大声。这女人有意思,我想。

  “你做了何事,佛都知道,在佛祖面前,你当诚心忏悔。”女人眼中灵光一闪,“若是认罪,功劳簿上,还能多添一笔。”

  “多谢夫人了。我不过俗人一个,我只能做到不犯大错,但不能做到不犯小错。若都说出来,佛怕是要累死了。”

  好笑,这女人信佛,还是信耶稣基督?这样猜着,我直起身来,整装施了一礼。

  “我佛慈悲。”女人声音转柔,仿佛还想说服我。

  “慈悲?”我挑了挑眉,“佛说生而为善者,死后成佛,夫人可知道这代表什么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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