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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〇


  青书再也忍不住,上前跪倒在地:“我愿随世子爷同去,鞍前马后地服侍您,求世子爷成全。”

  他虽在郡王府做着管事没有被冷待,但自小便跟在卫铭身边,一直想回世子府,但苦无机会,如今想要将功赎罪,求世子原谅。

  当时卫铭将他和红玉赶走也是一时之气,连看也不想多看他们一眼,这会儿见他情真意切,上前轻轻一脚踢过去,顺带也将他勾得站起来,笑骂道:“不过才三个月,你在王府便吃得肥了一圈,怎么,不想过好日子了,要跟我去吃苦?”

  青书眼圈都红了:“就算再去边关打仗我也要跟着去,永不后悔。”

  卫铭失笑:“得了,好好的说什么打仗,告诉你,打不起来。”

  一句话勾起郡王与郡王妃的心思,均想起那几年卫铭在边关打仗,他们夫妇在家担惊受怕,儿子只有这么一个,可却常有与常人不一般的主意,比起前些年执意去投军,真要是娶个厨娘做老婆,好像算不得什么大事。想到这里,郡王妃又气又悔,早知如此,她还不如不操心,任着儿子想娶谁就娶谁,说不定今时今日都快要做奶奶了。

  云州城不是京城,也不是第二大城顺州,可也是南齐数得着的大州郡,十分繁华。守城的首领大人范守军今年行了大运,无意中与京中一位贵人搭上线,只觉连升三级指日可待,天天笑得合不拢嘴。这两天更是反常,日日着戎装顶戴在城中巡查,下属只问了句“大人您不热吗”便被他抽了一鞭子,乖乖地跟着不敢多言。

  三日后一队车马进了云州城,径直往城中最好的玉林苑去,那原是本城一名富商的私苑,听说刚被人买走,看来这买苑子的人非是一般有钱的人,极有可能是官府中人。后来范守军和云州城的几位有头脸的官员陆续恭敬地进出苑子,证实了大家的猜测,但谁也不敢去问范守军及几位大人此人是何方神圣。观望了一段时日,却从不见里面的贵人露脸,总之入住这苑子里的人,除了神秘还是神秘。

  这些并没有影响到一河之隔的云水镇,大家依旧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清秋为了早些存够钱买把琴,颇是花了点心思在如何赚钱上。豆腐坊没有什么大的进帐,只能顾住吃喝,她离开越都城时带的一点点钱,也早都用光,只是买琴的念头一出来,就越来越强烈。她不方便往云州城去,便托了人打听,好一点的琴得上百两,可在她眼中好一点的,不如绿绮,却比洪北贤的琴还要好。

  这些天她不止一次想起洪北贤那天晚上拿的琴,虽然音色略差,但她也买不起,哪怕一年之中每天磨豆腐全部卖掉也不行。次一点的琴也有,她缩衣节食些日子还能买得起,她却看不上眼。这些天没事就呆在河边想着如何赚钱,夏天快到了,河边树上蝉声鸣叫声声,这些蝉在地下过了整整一冬,终于可以脱掉壳长出翅膀飞了……

  飞了?翅膀?脱壳?清秋立马想起夏天到了,似乎大家都该穿夏衣,那就是说,她还要置装,还有瑞麟与瑞芳,两个小的不仅要吃,还要穿啊。想到这事她苦了脸,何时才能存够钱买琴?实在不行,她就买把普通的琴算了,过日子才是要紧事啊。

  隔壁小四哥也为了赚更多的钱去了云州城,他娘子才有了身子,想是男人觉得有责任让老婆和未出世的孩子过得更好,他托人——镇上最有脸面的刘家大女儿,那个嫁给商贾管事的蕊巧家的给他在云州城里找了个活,发誓不赚个百八十两不回来。

  她如果是男的多好,就跟着一起去了,听说工钱不少。

  “秋姨,我有钱。”连小瑞芳都看出她的心思,兴冲冲地来献宝,油糊糊的小手上有几个黑乎乎的铜板。

  清秋嗅了嗅,有股做菜的味道上:“你哪来的钱?”

  “刚才你发呆的时候,隔壁再隔壁的王家娘子家里来了客人,买了豆腐做菜,又觉得太寒酸,我就动手替她做了道汤,然后她多给了我五个钱,说是手工的钱。”

  清秋叹道:“怎么可以收人家钱呢,都是街坊,往后怎么见人家?”

  “秋姨,我……”瑞芳把手垂下,低下头正想认错,清秋又叹道:“往后要收就多收点,只收五个钱,还不够费事的,要的少了人家觉得咱掉身份,不要又亏得慌,我得算算,收多少钱合适。”

  食铺里一道豆腐做的菜不当什么钱的,可总比卖豆腐的要贵得多,再加上是她,她可是做过正经郡王府膳房管事的,做出来的菜就该更值钱。可再一想好像要得太贵不合适,云水镇上有几个识货的,她一道菜若是要上半钱银子,那还不被人用唾沫淹死?

  这也不行,那也不行,清秋想了又想,最后决定先试试,买豆腐管做菜,也算是只此一家,好在云水镇本就都是自已家说了算的生意,爱怎么做都行,也没人说什么。倒是有些男子一听有机会尝到秋老板的手艺,反倒来了兴趣。只是费些钱,对洪北贤算不得什么,他每日都差人来买,自己却不再来,听说有些不适。

  不能算是病,洪家的小小子最爱来找瑞麟瑞芳玩,听他说起自己的父亲并没有病,而是钻在房里长吁短叹,连最爱的琴也束之高阁。

  清秋真想说别啊,放着没用的话拿来给我用。若她开口,洪北贤定是双手奉上,可她不能开这个口,那晚河边一曲好不容易让洪北贤萌生退意,再也不找人来说项,免去了她耳朵受魔音之罪,间接也让那头青驴逃过被人折磨之苦,皆大欢喜,实在是不想再跟他有牵扯。

  洪北贤也在家里呆得闷,却不好意思出门,因有人问他说某晚听洪相公弹奏一曲,深觉洪相公的技艺精进不少,一意向他讨教。洪北贤羞惭之下对外称身体有恙,一连数日不敢出门。

  慢慢的清秋在豆腐坊卖菜出了名,人人都知道她家除了卖豆腐还做小菜,而且是只做用豆腐做的菜,现成的菜不贵还好吃,吃上一回就记下一回,十天内不带重样。镇上原本不讲究的人家也开始讲究起来,豆腐又不花什么钱,买一块回做是吃,让清秋做也是吃,可是那味道差了十万八千里,所以有条件的就常买,到最后云州城里也有人慕名而来,坐下来尝个汤水啥,其中就有清秋曾教给刘家蕊巧的玉蓉汤。

  蕊巧在夫家过得还算不错,那家人替主子管事,自己也用着些奴仆,也算当了少奶奶。蕊巧不常回云水镇,偶然回来知道清秋做菜的事后,便上了心,因当初刚嫁过去时,全靠了那碗玉蓉汤才让婆家的老夫人对自己另眼相待。她总想好好谢谢秋老板,来城里长了见识,才知道在酒楼食铺这样的地方,一道密制的招牌菜的方子有时可价值上百两银钱。

  清秋当然不会一下子赚到百两银钱,做菜虽然比从前只卖豆腐赚得多,可银子只是很慢地变多着。做什么都有个烦的时候,清秋只想快快发笔财,买把琴了事,虽然她会做的菜已经都教给瑞芳,可人家并不信个小孩子的手艺,她依旧得动手做。有时想想,每到危急关头,她就靠着做菜来渡过难关,难不成她一辈子就是个厨娘的命?以前还想过嫁给世子,真是天真。

  这一日二巧又跑了过来,急冲冲地道:“秋老板,我姐姐送信过来,要我请你去趟云州城。”

  清秋刚送走几位客人,歪在靠椅上闻着自己身上的油烟味,恹恹地道:“又有什么事,我可走不开。”

  “自然是好事。”

  原来蕊巧的婆家要办喜宴,老夫人寿诞,蕊巧是长媳,所以宴客的一些杂事也交给她办,她想露脸,便说要请个好厨子,想到的便是清秋,到时候菜好不好,就看她办事得力不得力。

  清秋直觉要推拒,她才不去给人家做菜,但一听报酬不低心中犹豫起来,这可是十分之一个琴呢,去还是不去?

  她说要考虑考虑,送走二巧后想了半天,始终拿不了主意。往日有人叫她同去云州城的街上买东西,她从没去过,都当她是生意走不开才不去云州城,谁也不知她是害怕。万一白露还在云州呢?万一宁思平也在云州呢?如果是世子爷也找来呢?不会的,都这么久了,北齐使团早已回去,宁思平与雪芷也跟着回了天府成亲,世子……婚事也该定下来吧。

  也许,她该去试试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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