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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七


  清秋已习惯了早睡一觉,待他回来后清醒半日再睡下,没有人惊扰,她一觉睡到到黎明时分便睡足醒转。身边没有人,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,世子还没回来吗?一时间清秋有些迷蒙,这一觉居然这么短,她躺在床上等到天色微明,才明白一夜已经过去。

  她坐起身拥着被子不知该如何反应,说是劝他不必回来,也觉得不回来惊扰众人是好事,真到他一夜未归,却又心中不安。想想世子不过是回了郡王府,那也是他的家,她毋须为他担心,便又躺下。

  到底无法再次入睡,只在床上辗转反侧,好不容易挨到了天明,小丫鬟来服侍她起身,不见世子,甚感奇怪,却不敢多嘴,倒是紫莲等人起身后,对世子一夜未归之事议论了半日,不外是猜测是否有了新欢,清秋是否要失宠。

  清秋如常用饭,弹琴,看书,记载下能想出来的独特菜式的做法,这是她近日才为自己找到的事,写写记记,有利于心神宁静。或者下一刻世子就会挑帘出现,笑着问她今日又想出哪一道菜来,然后说昨夜有事耽搁了,没有赶回来。

  嗯,一定是这样,她已入睡,世子体贴不想她被人惊扰才没让人送个信回来,待他回来问她可有想他,清秋会老老实实地道:“一觉到天明自然是不错的。”

  她静静地打发着时间,直至晚上世子还未归来。

  夜已深,清秋守着一盏孤灯,怔怔地看着烛泪越积越多,不知爆了多少个灯花,最后一点点地熄灭。没有人告诉她世子为何不回府,就算他打算在郡王府住到年节后,那也该打声招呼!清秋咬唇坐在黑暗中,象尊雕像一般动也不动。

  她要去问谁呢?红玉吗?日间红玉曾经来过,但没有对她说过任何的话,只是叱责了紫莲等人,她们趁主子不在,居然在鉴天阁的门口扯起彩绳,互相推揉着跳绳,玩得很是开心。这也难怪,都还只是十五六岁的丫头。

  不过瞧她们的样子,该是知道世子爷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。连丫鬟都知道世子的去向,只有她不知道。清秋忽然发现自己连个丫鬟都不如,她不能去问红玉,更无法去前头找青书,难道要找到郡王府去吗?

  寒夜出行有伴

  罗床帏帐不胜凉,揽衣独起不能寐。

  两句酸诗刚浮上清秋心头,便觉得荒谬,鉴天阁里的地龙未停过一刻,房中暖如春日,哪来一丝凉气。一定是心冷所致,世子爷把她这个房中人晾了一日一夜,叫她如何安睡。眼下不过是戌时三刻,紫莲等人已经睡下,看来今夜世子是不会回来的。往日这会儿,她刚准备再点一炉香,翻看书籍,象此刻这般自己用心事煎熬着自己,是否太过在意了?往后的日子还长,只这一日一夜她便耐不住,将来君恩早断,她该有多寂寥?想到这里,清秋不由得仰头轻轻笑了一声。

  黑暗中突然有人如鬼魅般地问她:“你笑什么?”

  清秋吃了一惊,跳起来胡乱抓住一团东西挡在身前,还未等她叫出声,房中本已熄灭的烛火“噌”地一声被人点亮,烛台旁立着一人,银裘如雪,俊目深幽,却是神出鬼没的宁思平。

  待看清来人是谁,清秋加快跳着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,面对这个不时出现的前未婚夫,清秋很是苦恼,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无声无息就进了房。再去看手里捞到的东西,原来是一角锦帐,她松开紧握的手,想到上回失踪的那个人,清秋不由皱眉道:“看来世子府在宁宗主眼中是无人之境,再多的人守着也是枉送性命。”

  宁思平微微一笑,若真如此,那么卫铭早死了不知多少回,自望川山一战后,北齐上下不管是主战还是主和,两方都欲除之而后快,也曾派人暗杀过这个杀神,哪知此人外表看来文质彬彬,实则很扎手。只因宁思平瞅准了今夜卫铭不在府上,那些常年跟在他身边的亲随也走了大半,才会来见清秋。

  房中很安静,清秋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,他来得突然,又不说话,只是缓缓打量着四周。这是鉴天阁的主卧,与以往她住的房间不太一样,很明显她已是世子的房里人,而他们却呆在这个尴尬的地方,即便宁思平还想着要“补偿”她这个被冷落多年的未婚妻,也晚得太久。

  她等着他开口说话,突然想到他这个样子,象是一点也不担心世子回来或者有人发现。

  难道他也知道世子今夜不会回府?清秋嘴角微勾,真有意思,所有人都知道世子的去向,只有她不知道。

  见她脸色有异,宁思平才道:“你笑什么?”

 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这么问,清秋收敛笑意,淡淡地道:“不笑难道哭嘛?”

  她不会哭,活了这么多年,唯一的好处便是能想得开,左右不过是为了一个男人。

  “难道你不问我今夜来此所为何事?”

  清秋从善如流地问道:“不知宁宗主大驾光临,所为何事?”

  “秋秋,我依然想知道,你是否愿意跟我走。”他话语平淡,却透着执着,清瘦的脸在摇动的烛光下看不真切,只有目光中透出凝重的忧郁,等着清秋的回答。当年她软语声声叫他“平哥哥”,如今一口一个宁宗主,只为刻意与他拉开距离。

  清秋甚觉荒谬,此时她正为了自己被世子无端的冷落感到委曲和烦燥,却有一个男人执着地来问她要不要跟他走。

  为什么不走呢?她留下来也不过是在等待那个不可能的结果。

  清秋对世子说的娶她为妻半点信心也无,一天一天地挨下去,她真怕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梦,或者说,她已经预见梦醒后的情形。可即使是走,也不是去往北齐。

  沉默许久之后,她终于开口:“宁宗主的好意,我心领了。”

  近日城中盛传之事宁思平也略有所闻,他从来不认为卫铭能真的娶了清秋,难道清秋会不明白吗?那不过是一些贵族子弟对女子使的手段,先是给以希望,再始乱终弃。他不能让清秋再受伤害,既然她不愿意北上,执意要留在卫铭身边,那就让她看清楚真相。

  “秋秋,你真的相信那个世子?虽然是我辜负你在先,但他也绝非良配,且不说他要娶你是真是假,单说郡王府那边能同意这桩婚事吗?”

  为什么不能?只因为她没有耀人的家世,非是绝色吗?她突然对这世间的不公之处愤恨起来,脸也因此变得苍白,但与宁思平来讨论自己的去留?还是不要了。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说道:“何必叫得那般亲热,宁宗主想必不会强人所难,你我从此便当陌路好了,真的,你以后别来了。”

  看着清秋,宁思平眼中伤痛几近无奈:“我不强迫你,只有一点,若卫铭真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,那他此刻在哪里?你又为何独守空帏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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