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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四


  看着离自己三步之距的五官,皇帝临眯起了双眼,盯着五官,原本平静的心此刻就像下雨前的天气,既沉又闷。

  空中有着沉闷的呼啸声,那是风在吹过白花林光凸的树干空隙时所发出的悲鸣,在这只有萧条的颜色中更增添了几份的悲壮;不远处的湖面依旧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着闪亮的节奏,时不时的,那闪亮也会调皮的跳出来,照映在一旁的白花树身上,为这单调而空旷的白花林增添了几抹活气。

  “皇上有何事要吩咐奴婢吗?”五官恭敬地站在一旁,见皇帝一直没有说话,便主动问起。

  皇帝看着五官的脸,她的脸是平静的,平静得近乎淡漠,更是卑微得低贱,脸上完全没有跟须王慎在一起时的那种神采和自信。

  “皇上?”五官奇怪,微微抬头,却见到皇帝正以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,既深又黑的眼中有着一股不易令人察觉的怒气和困惑。

  五官自小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,一直认为自己的直觉是非常准确的,只有眼前的这个皇帝,她拒绝相信自己所感觉到的,这个皇帝每次见她,眼中总是有着奇怪的怒气,自她从奴洗宫出来见到皇帝后,这皇帝看她的眼神又带了点困惑,五官非常不解,她和皇帝之间,一个主子,一人奴才,一辈子不相干的人,皇帝怎么会以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?所以,五官只认为自己的直觉已不准了。

  “朕曾经警告过你,不准你引诱须王,你竟敢把朕的话当耳旁风,胆子不小。”皇帝走近一步,逼视着五官,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他这身怒气来得如此急。

  “奴婢不敢。”五官浑身一冷,被皇帝身上所发出的怒气吓着。

  “不敢?哼,你总是说你自己不敢不敢,其实却什么都敢,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所想吗?嗯?”

  “奴婢只是个奴才,皇上是真龙天子,奴婢所想的皇上自然是知道。”五官额上冒出了些许的冷汗,对于皇帝突然的接近,胸口那里突然间开始隐痛。

  “哦?那你倒说说朕知道了什么?”皇帝再次逼近了一步,此时他离五官只是一步之距。

  皇帝与她越来越近的距离,五官只觉已快无法呼吸了,胸口中的痛更为剧烈,隐隐的排斥,渐渐从心底冒出,五官突然后退了二步,亦被心中突然冒出的感觉所吓着。

  或许是因为远离了皇帝,五官胸口的疼痛才有稍缓的迹象,但这一切看在皇帝的眼中,眼中的怒火却更为炽烈了,“朕有让你动吗?谁准你后退的?”

  皇上是怎么了?隐约的,五官察觉到了皇帝心中的愤怒,亦觉得此刻的皇帝所言所行像完全是在针对她似的,不可能吧?但五官依然卑微地道:“皇上息怒,是奴婢自己后退的,奴婢该死。”

  “该死?哼,的确该死,你竟敢无视朕的存在,真是个恶奴。”看着眼前毫不起眼的五官,皇帝只觉在这奴才的面前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,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并且是突如其来的感觉。

  “请皇上息怒,奴婢绝对没有无视皇上的意思,奴婢是无意间才退了两步的。”五官诚惶诚恐地道。

  “无意?无意就这样,那有意了还得了?”皇帝又走近了五官一步,眯起了双眼,全身都是阴沉的气息。

  胸口又在此时无端地痛起来,五官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,努力制止住想要后退的冲动。

  看着五官突然间变得发白的脸,皇帝的心情更是恶劣了,五官的表情完全触怒了他,难道他在这个奴才的心目中有那么的恐怖吗?以至于令她苍白了脸?

  “你?”然而皇帝的话还未出口,突然间,五官下跪,朝他猛地磕头,表情卑微却又惶恐道:“皇上息怒,奴婢错了,皇上息怒,奴婢错了,皇上息怒,奴婢错了。”

  五官不知道皇帝的怒气为何而来,但她明白如何才能消灭一个恩客的怒气让自己脱身,只要她表现得卑微,惶恐,低下,让对方感觉到了自身的优越感,那么对方自然会不屑一顾她这个奴才,而现在,这个生气的对象是个皇帝,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人,那么她只有表现得越是卑微惶恐,才能让皇帝的怒气消失得更快,另一方面,五官的胸口亦有种莫名其妙的痛苦和排斥突然涌上心头,似乎她只有如此磕头,才能把胸口奇怪冒出的感觉压下,若她不如此做,五官怀疑自己会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来。

  对于五官突然之间的举止,皇帝一愣,完全所料不及,更是僵直了身体,在这一瞬间,他全身的怒气突然荡然无存,剩下的竟只是微微的苦涩,更是有种挫败的心情,转过身,看着白花林,皇帝只觉疲乏占满了全身,顿了顿才道:“朕乏了,而你,就将这湖四周的落叶捡干净吧。”说完,便走了,他的背影是连他自己也感觉不到的孤单。

  五官一怔,随即也松了口气,起身,看着远去的皇帝,暗想:这办法果然奏效啊。再看着湖边并不多的落叶,五官轻声道了声:“是,奴婢遵命。”

  轻抚着自己胸前的疼痛处,那种痛仿佛是要从她的胸口跳了出来,五官紧皱着眉头轻轻地揉捏着,以此来减轻这份痛苦。

  看着依旧是碧波的湖面,对于湖的美,五官没有欣赏的心情,但她现在也没有捡树叶的心情,所以她只是盯着湖面面无表情地看着。

  湖面平如镜子,将四周的东西都倒映在里面,也把五官没有表情的面孔毫无遮掩地映了出来。

  莫非皇上还在记恨三年前的事?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事,五官喃喃自语,想起三年前因为一只孔雀镯所发生的事,五官的胸口又开始痛起来,在皇帝面前她一直认真的做着分内的事,根本没有使什么花招呀,可为什么她只觉皇帝似乎处处在针对她似的?

  五官摇摇头,想不出个所以然的,此时须王慎霸气却又羞涩的面孔映入了五官的脑海里,不知不觉的,五官傻笑起来,想起二人之间的对话,五官更想大笑,暗想:这须王爷还真是有趣得很,虽然自以为是了点,架子大了点,又幼稚了点,但却率真得可爱。

  如此想了一会,五官叹了声,认命地开始捡起湖边的树叶来,就在她蹲下身捡起第一瓣树叶时,却看到了一双牡丹绣花的鞋子,沿着鞋子往上看,五官见到了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,是她,张秀丽!

  她怎么会在这里?下意识地,五官如此想着,但同时,五官将手中的树叶丢到一旁,对着张秀丽行了礼:“奴婢见过秀丽姑娘。”

  三年未见,张秀丽变得更为秀美了,在五官的心里,这世上只有两个女子是她认为最美的,一个是自己的主子琴安,另一个便是这个女人,而这个女人却也是她主子最大的对手。

  “你好啊。”张秀丽朝着五官淡淡地点点头。

  五官一怔,对于张秀丽奇怪的问好心中一惊,低声道:“奴婢不敢。”

  “呵呵 ̄不敢什么?我只不过是在向你打个招呼而已。”张秀丽嗤笑,看着五官的眼神冷漠而又排斥,她并不讨厌眼前这个看似对自己恭敬的女人,或者说女孩才合适,但一想起三年前之辱,她对她便会有所防备,这个长相极度平凡,还是个小孩的女生,脑海里装的东西恐怕比她这个游历了各国,经验丰富的女子复杂许多,如果不是在无意中得知了这女孩的身世背景,她对她的态度也就不会如此了。一个待过妓院的女子的心定不可小瞧,而她,向来厌恶那些会使心计的女人。

  三年前,这个皇宫虽富丽堂皇,但对她来说这只不过是一只华丽的鸟笼而已,迟早她会走出这里,她曾经发下宏愿,要走遍世界,了解各国的风土人情,但命运就会捉弄人,就在那时,她发现自己爱上了当今的圣上应天临,她的一生也在那时被改变,爱上皇帝的同时,她也在被迫接受一个事实——她也成了皇帝N多女人中的一员,那时的她非常的有自信,自信于自己的一切。

  然而,想归想,她毕竟生活在外面的世界太久了,皇宫对她而言就像个陌生的世界,她要重新的学习,在皇宫里,她的阅历都不过是纸上谈兵,是理论,一旦实践了,输的人恐怕还是自己。

  不错,皇帝是被她所吸引,甚至爱上了她,但是,张秀丽苦笑,爱是爱了,却不是最爱,在皇帝的心底,还有另一个女人——古琴安,以及这整个应氏王朝。

  皇帝不能不爱古琴安,不仅是因为古琴安如出水芙蓉似的相貌,更因为古琴安的父亲,当朝的宰相大人古楼生,古楼生的势力几乎席卷了整个朝廷,若不是自己的父亲在朝上也拥有一批跟随者,恐怕这会儿古琴安早已做了皇后。

  她已意识到一个事实,她不能跑掉,一跑便是要诛九族的,而心爱的人又无法给她全部的爱,她该怎么办?

  对于张秀丽的话,五官只是沉默地站在离张秀丽两步之外候着,张秀丽虽然只是个秀女,但在皇宫里也是个主子,而皇帝还没立后立妃,所以这些秀女们有可能就会是后宫里最大的主子了。不过,五官对于张秀丽的恭敬最大的原因是,三年前,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害她的胸口至今都生疼着,这个女人在皇帝眼中是有重大的分量的,一个不好,自己可能会再次受到如三年前那样的境遇,所以,五官是下意识地在保护自己。

  在心里,五官是讨厌着这个女人的,可以的话,她会抓住每个可能的机会将这女人赶出皇宫,可是,这女人背后的势力太大,她惹不起,所以,能不惹则不惹。

  “你叫五官,是吧?”见五官不吱声,张秀丽将目光从整个湖面转到她的身上。

  “是。”

  “这个名字虽然简单却很有特色,我挺喜欢的。”

  “奴婢谢谢姑娘的赞美。”

  “你今年多大了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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