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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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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数的苍蝇从腐烂流脓的尸体上飞出,惊惶地飞离村子。 “来了,又来了!”土地一声痛呼,一头扎进地里,任我再三呼喊也不出来。 就在这时,我看见苏慕水提着剑,带着他的守护神兽缓缓逼近。 他原是辟邪神君,就这么在我眼前,肆行暴虐。 我心中似被狠狠泼了一盆冰水,“咝咝”蹿着寒气,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一切,禁不住高声喊道:“苏慕水,你到底在干什么?还不停手!” 四周传来琉璃宫主人——苏慕水清冷倨傲的声音:“你何德何能,值得我为你停手?”北风带着阴凉的戾气,扑在我的面颊,激得我冷不丁一个激灵。呼啸的风,刮在脸颊竟有了刀锋似的锐意。 我震惊得不知言语。 那真的是面含微笑,总是温柔的琉璃宫主子吗? 他何时对我这般严厉地说话? 我以为他在玩笑,强自镇定道:“苏慕水,你发什么疯?天下百姓不是你取乐的玩具,看清楚些,你若再不停手,你我便恩断义绝,兵戎相见!”最后几句,我的声音开始颤抖。 他一顿,静默片刻。 就在我以为事有转圜的时候,他冰冷的声音不屑扬起:“湮兰,不要把自己太当一回事,这世上,不是所有事都按你所想。” 湮兰,不要把自己太当一回事! 湮兰,不要把自己太当一回事! 湮兰,不要把自己太当一回事! 这句话像是一个诅咒,一遍遍回荡在脑中,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苏慕水,心中蓦地狠狠一痛。 这是我认识的苏慕水吗?是那个温和地含笑说“湮兰,我喜欢你,请你做我的妻子”的苏慕水吗? 他是我未来的夫君。 就在刚才,我还在月老的仙府,兴致勃勃地和月老商量成亲时穿的衣服。 可现在,他却对我说,“湮兰,不要把自己太当一回事”。 这一切,到底为何会变成这样?我怔怔地望着他,怔怔地望着满目荒凉——见人间惨剧,被爱人抛弃,所有的一切撞击着我的眼,撕扯着我的心,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。 一滴滴,悄无声息。 “苏慕水,你怎么会变成这样?”我艰难地喃喃。 “怎样?”他笑了起来,笑声中是浓浓的嘲讽与不在乎。 曾经相处的一幕幕,犹在眼前,他曾说过—— “湮兰,我时常在想,做个散仙无甚不好。你愿观海,我陪你观海。你喜音律,我为你控琴。你若要饮酒,我与你对酌。不管是茶韵禅风,抑对着那一江风月,也不嫌无趣。纵地老天荒,我们在一起,难道不好?” 曾经那么温柔的苏慕水怎会这般待我,那些难道都是谎言? 我第一次明白,有一种痛,触肤伤骨。仅是言语,便能将我伤彻心扉。 我的眼泪汩汩流淌,怎么也停不下来。 苏慕水冷然道:“湮兰石君,看清楚,你守护的人类是这么不堪一击。你以一己之力违抗天命,妨碍人间劫数,早惹天帝大怒。我不过是奉天帝命令降祸于人间,奉天帝之命除去你。你以为我为何接近你?你以为我为何与你缔结婚约?你既执迷不悟,便让千万生灵为你殉葬吧!” 原来如此。我心中大痛。虽身为石仙,我却倾心守护人类,助他们渡厄化劫,佑他们平安顺昌。便是没人记得我的好,我也不能抛弃自己守护的信仰。原来,这事早已触怒天帝了吗? 我握紧剑,泪眼蒙胧:“我不会让你杀了他们,除非我死!” 话音落下,只见苏慕水手中的宝剑直直贯穿我的胸膛。 曾经的风花雪月,如一场水中月,镜中花,一朝破碎成虚无。 我忽然明白眼前这个男人,从不是我所了解的…… 长剑撕裂胸膛的时候,我看着他凛冽的面容,不带丁点感情。 他对我下杀手,真对我下了杀手。比起身上的疼,更疼痛的是心。这一瞬,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。被自己最爱的人杀死,心……原来是绝望似的窒息,瞬间碎裂。 脑海中,忽然想起那日在琉璃宫,曾经看见一道天帝下给苏慕水的谕旨。可怜我对他信任爱慕,从未关心过谕旨的内容是什么,如今回想起来,竟是如此……竟是如此!我一直知道天帝不容我,可从没想过,朝夕相处的苏慕水接近我只是为了杀掉我。他利用我,他一直在利用我! 这个认知,让我心底生出不尽的怨念。 说什么三生三世,情缘早定。 说什么执子之手,与之偕老。 说什么远离尘嚣,隐退山林。 都是骗人的! 长剑还埋在胸腔,心痛得剧烈,我狂笑着,蓦然仰天长啸,喷出好大一口鲜血:“苏慕水,你要杀我远有比现在更好的方法。为什么让我喜欢上你,却发现这一切全是假的?苏慕水,我恨你!” 悲戚的声音穿云裂石。 震出长剑,捂着胸口汩汩流血的伤处,我终于化作一道流光,飞一般的逃离。要远离这个伤心地……谁知,飞了没多久却力又不支,不由自主往下坠去,显露元身,终于化为顽石拦在南天门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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