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穿越·宫闱 > 一片冰心在玉壶 | 上页 下页
五一


  “……你方才说展昭受了伤?”他犹豫地开口。

  “嗯。”莫研点点头,想到一路行来所遇到的事情,索性挨着萧辰坐下,方才在店中多有不便,不能详详细细地将经过告诉师兄,此时正好向他慢慢道来。

  日近黄昏,包拯正同公孙策在书房中整理查阅历任江南各司官员所涉及案件,外间忽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,转瞬马汉人已进来,朝二人躬身笑道:“大人,展护卫回来了!正在内堂候着呢。”

  包拯与公孙策闻言,均面露喜色,忙往内堂而来。

  “大人,公孙先生。”展昭上前见礼,同时为二人引见吴子楚,“这位是宁王门下,大内侍卫吴子楚,此番多亏有他相助,否则险矣。”

  “吴某绵薄之力,展兄言重。”

  不见莫研,包拯不禁担心问道:“展护卫,与你同去的莫捕快呢?怎得不见她回来?”

  “我们是兵分两路而行,莫捕快、宁王,还有白盈玉白小姐,他们三人一路而行。”展昭解释道,“如无意外,应该两、三日后可到开封。”

  听说与宁王在一起,包拯才放下心来。

  众人短短客套几句,方相让落座。

  见展昭行动较往日迟滞,包拯关切问道:“展护卫受伤了?可严重?”

  “一点小伤,大人不必担心。”

  展昭忙道,随即掏出怀中账册,交呈包拯,又将此行经过简单讲述。

  包拯略略翻阅,内中大大小小官员姓名赫然在目,加上一笔笔的数目,令人触目惊心,一时无法详看,遂先收起。

  有此账册在手,案情即将分明,弹劾张尧佐有望,包拯心中大石落下几分,再看展昭一身风尘仆仆,显又清瘦些许,不由道:“展护卫此番辛苦!……对了,与你同行的莫捕快呢?”

  “莫姑娘与宁王同行,护送白宝震之女白盈玉进京。”展昭禀道,“白盈玉亦是此案重要人证,为防有失,故我们分两路进京。我与子楚兄星夜兼程,所以早到几日,宁王一行人会找扬州知府借路,若是路上不出意外,三四日后,他们应该就会到京。”

  虽然口中说得简单,但他心底却总是有层隐隐的担忧,挥之不去,希望他们莫要出差池才好。

  包拯沉吟半晌,面色凝重:“展护卫,莫捕快年纪尚幼,如何能让她独自当此重任。”

  听出包拯语气不无担忧,展昭愧道:“属下不才,与追魂使交手时受了伤,为确保证据无碍,权衡之下,唯有出此下策。”

  能让展昭不得已决定分道而行的伤绝对不会是小伤,包拯心中明白,但知展昭素来要强,不欲再问伤势,只道:“你先去歇着吧,也让公孙先生瞧瞧你的伤。”

  展昭仍想推托,公孙策却已走至他身旁,也不多言语,只作了个手势,笑而请之。展昭如何当得起,连忙起身,无奈随他而去。

  包拯又命人送吴子楚出府,自己方转回书房,点起灯盏,取出账册细细查看。不多时,公孙策也转回来。

  “展护卫伤势如何?”包拯从案上抬首问道。

  “是箭伤,透骨而过,受了伤后一直没有休息,以至外口到现在都未愈合,幸而所用金创药是良品,否则怕是早就化脓了……”公孙策轻叹口气,“真不知这几日他是如何忍过来的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包拯默然半晌,对于这个属下自己实在不知如何才能爱护他。有太多的事情,不得不让他去办,而这其中有太多的危险不得不让他去面对,这些年来,展昭几番出生入死,却从未抱怨过半句,仍旧笑若清风,宛若无事。

  “好在回来了,只要他肯好好静养些日子,便可痊愈,大人不必太忧心。”公孙策见包拯眉间忧郁,遂宽慰两句。

  包拯长叹一声:“本府实在是欠他良多。”

  “大人……”

  公孙策何尝不知他所想,心有戚戚,一时也无话可说。

  接下来几日,包拯都在细细查阅那两本账册,连每日的饭都是命人端至书房草草用过。

  展昭则被公孙先生勒令不得下地,只许躺在床上静养,幸而这几日也无大事,他遂老老实实依命养伤。吴子楚一连几日都到城外等候宁晋,可惜始终不见他们一行人的身影。

  到第三日上灯时分,吴子楚郁郁而归,思量再三,缓步走向开封府内展昭住所。

  灯盏温暖,展昭正半靠在床榻上,手边一本词集,书页崭新,显然并不常翻看。

  “子楚兄请坐,恕我失礼,不能……”

  “你我兄弟,不讲这些虚礼。”吴子楚自在坐下,又自斟了茶,待看清展昭手边词集,不由失笑:“柳耆卿,就是那位奉旨填词的柳永吧,你怎么会看起他的词来?”

  展昭有些涩然,淡淡一笑:“这几日闲来无事,随意翻翻。”其实此词集是他特意找公孙先生借来的,只说是养伤无趣,打发时间之用。至于为何非要看柳耆卿的词集,柳耆卿在当世名气不小,故而公孙先生没有多问。

  吴子楚心中有事,也不多作计较,饮罢茶水,正色道:“今日已是第三日,按理说,宁王他们也该到京了,会不会是路上……”

  他没再往下说,不吉利的话他不愿说出口。

  展昭当然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,这几日来同样的念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,尽管他尽力想去摒弃这个念头,将心思挪开,但见日升日落,已是三个昼夜过去,始终没有传来他们的消息,又如何能够安心。

  再如何耽搁,最迟明日也该到京城。

  若是明日……他暗自深吸口气:那么多半就是出事了。

  见他沉默不语,吴子楚不由有些焦躁起来,懊恼道:“早知当日我就不该离开宁王殿下。”

  展昭正欲启口,外间传来赵虎的大嗓门,急匆匆的:“展大哥!展大哥!”

  听赵虎语气不同往日,展昭直起身来,眼睛紧盯着甫进门来的赵虎——“展大哥,外头来了位姑娘,说自己是白宝震的女儿……”

  吴子楚从椅子上跳起来,喜道:“总算到了!这下可以放心了!”他一把揪住赵虎,“宁王可也在外头?”

  赵虎摇头:“倒是有位公子和她在一起,不过应该不是宁王,那位公子似乎双目失明。”

  双目失明,展昭一怔,莫非是萧辰:“莫姑娘呢?”

  赵虎复摇头:“也没瞧见她。”

  莫非他们失散了?展昭心中焦急,取过榻边外袍,挣扎下地。赵虎赶忙上前阻止:“展大哥,莫忘了,公孙先生可不许你下床!”

  “没事,我的腿已经好多了。”

  “伤筋动骨一百天,你……”

  赵虎还欲劝阻,却见展昭已披上外袍蹒跚朝外走去,只好快步跟上。吴子楚紧随其后。

  外堂,一位弱质芊芊苍白憔悴的女子正坐着歇息,身边一男子倚桌而立面露不耐,正是白盈玉与萧辰。

  “展大人!”展昭一进门,白盈玉忙站起身来,看见他似乎立刻定心不少。

  展昭尚未开口,吴子楚已急急问道:“宁王呢?他不是同你一起么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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