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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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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眉目温婉,在外人看来略带娇羞地一直垂着眸,躲开各方探究的视线,却也不去与怀中人对视。心内微微叹息,知道这场中秋赏月宴,只怕又要不太平。 果然,宴未过半,便听得庆妃笑道:“陛下,如此良宵佳节,不如就让臣妾献曲于这清和殿,以助陛下雅兴,陛下以为如何?” 皇上笑着拍了拍她的手,“爱妃既有这样的心,当然可以。” 于是庆妃盈盈起身走到殿中,早有宫女奉上玉笛,她接过,姿态雍容地吹奏起来。那曲子我从未听过,却不得不承认,每一个音符都精妙无双,绝非可以用语言来形容它的美,而连贯起来,更如九天仙音一般,人间难得几回闻。看来这位娘娘能得皇上恩宠,绝非毫无理由的。 她吹奏的时候,眸光仍旧若有若无地飘向我与南承曜所在的这一席,带着期待与情意。而南承曜却依然姿态闲适地靠在我怀中,唇边带着永远不甚在意的笑。 一曲终了,掌声如鸣。 庆妃仪态华贵地步上玉阶,坐回天子身边。 “爱妃果然多才多艺,一曲笛音,技惊四座啊。”皇上面上带笑,握了庆妃的手开口道。 “臣妾谢皇上赞誉。”她娇媚地笑着,忽而话锋一转,“臣妾适才忘形,却也不过是雕虫小技。早就听闻慕容丞相府家学渊博,慕容小姐琴棋书画无所不通,那才真正是大家风范呢,不知今日,是否有幸能够见识见识呢?” 父亲避席起身,连声向主座上的皇上与庆妃说着不敢当。 庆妃却只娇媚一笑,打断了父亲的敬语,“慕容丞相也不用太过谦了,我只问你一句,可否让我见识见识令千金的才艺呢?” 话说到了这个分上,便是不容推脱,况且她以贵妃之尊,尚且奏曲助兴,慕容家的女儿又有什么理由拒绝? 我看向玉阶上的天子,一脸淡薄之笑,并不出声支持,却也并未反对。于是在心内一叹,情知已是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。 垂眸,却对上南承曜懒洋洋的笑,不由得微恼,“现在殿下可是高兴了?”一面说着,一面轻轻伸手推他,滟儿怀着身孕,总不好叫她出席表演,现如今,整个大殿的人视线几乎都集中在我身上,情知不可以,却只能迎上,但求不失礼便好。 “我有什么可高兴的,这样的场合,依你的性子,能用七分力就算是不错的了。”他懒懒一笑,直起身子,“不过,看你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表演,既不能丢了慕容家的脸面,又要控制着不抢了庆妃风头,也算一件趣事。” 我微恼地瞪了他一眼,他幽黑的眼似是一暗,我却也无心再去理会,就要起身出席。 却听得一个清丽的声音抢先响起,滟儿姿态优雅地缓步到了殿中,“既然娘娘吩咐,滟儿便献丑了。” 庆妃显然也没想到她会有此动作,一怔之后反应却是极为迅速,娇声笑道:“不知太子妃想要奏何乐器?” 滟儿淡淡一笑,“笛子。” 立时便有宫女奉上新的玉笛,滟儿接过,也不多说什么,轻放到唇边径自吹奏起来。 殿内一时鸦雀无声,那正是方才庆妃吹奏过的曲子,分毫不差。只不过庆妃的笛音柔媚,而滟儿的笛音清丽。 母亲的面色几不可察地变了一变,随即又恢复了一贯的宁和。 一曲终了,依旧是满堂喝彩,庆妃笑着开了口,“慕容家的千金果然名不虚传啊。” 滟儿将玉笛交给了一旁的宫女,淡淡一笑,“娘娘赞誉愧不敢当,只不过滟儿恰好同为乐痴之人,机缘巧合下偶得此曲后便爱不释手,一直苦练才至于此。” 庆妃笑意盈盈,“既然同为乐痴之人,太子妃应该同样听闻了此曲三奏而引凤凰的动人传说,如此良宵佳节,恰好慕容家另一位千金也在席间,不如就请三王妃出席演奏一曲,成全了这段佳话。” 我微微叹息,她终究是不肯让我好过。 尚未来得及应对,已听得滟儿微笑道:“娘娘也说是传说了,何苦如此执著?” “不过是讨个风雅罢了,三王妃不会不赏脸吧?再说了,有当今天子在此,也许真能引来凤凰也说不定呢,陛下您说是吧?” 皇上看着庆妃呵呵一笑,“爱妃所言甚是。” 天子既已发话,我又岂敢不从。不由得感慨庆妃娘娘刻意扯上了皇上,此招甚高,那么,在众人眼里,她做得再过分也不过是在为皇上杀杀慕容家的威风,绝不会有人怀疑其中另有隐情。 于是,我认命地起身步入殿中,温婉开口,“既然皇上娘娘有命,清儿自当献丑一曲以助雅兴。只是清儿不懂吹笛,可否用筝来代过?” 庆妃启唇轻笑,“这可难为我了,宫中乐器一应俱全,偏偏没有这筝。若是现在派人到坊间酒肆去取,只怕也来不及。好在这筝与瑶琴差得也不太多,只不过一个高贵些,一个登不了大雅之堂,不知王妃可否将就,我立刻命人去取上好的惊涛古琴。” 我尚未来得及说什么,滟儿已经淡淡开口道:“这支曲子本就极难习得,更何况用瑶琴演奏,当今世上怕没有人可以做到。娘娘自然也是十分清楚,不然也不会弃瑶琴而取笛。现如今,又何苦再为难……” “滟儿,娘娘不过是玩笑罢了。”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滟儿的话,我看见南承冕起身行于殿中,将滟儿护在身后,然后对着庆妃行礼道:“儿臣妃妾不懂事,还望娘娘不要见怪。” 皇上挥挥手,“不碍事,女孩子心直口快,原是可爱。” 庆妃面上情绪藏得滴水不漏,也跟着笑道:“本宫也一直希望能有个妹妹,可以这么维护我呢。” 南承冕温言谢过君父,便带了滟儿回席。滟儿面色微微变了变,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,跟着他安静地回席坐下。 空空大殿之中,便只剩下我一人,看着玉阶之上面带微笑的庆妃。 她再度笑言, “既然太子妃误会了我是在为难三王妃,那就只好作罢。既然三王妃只善用筝,来人,还不即刻去离宫最近的酒肆里寻了回来。” 我笑了一笑,竟是把我比作坊间舞女了。纵然我不在意,慕容家族却是不能受此折辱。于是温良开口,“清儿怎敢兴师动众扫了大家的兴,还请娘娘借瑶琴一用,清儿愿意一试。”我虽非一点儿把握也没有,但到底还是有些紧张。 我的秦筝是同苏修缅学的,月色下,山河间,一个个音符犹如行云流水,弹得极好,这我是知道的。 后来回到相府,母亲亦是找人教授过我瑶琴,我虽是学会了,但始终觉得瑶琴不如秦筝那般写意、挥洒自如,也就没下功夫去苦练了。 现如今,却是要用这瑶琴奏一曲并不熟悉的曲子,我的镇定宁静,只在面上。 不一会儿,惊涛古琴便抬到了殿上,我默默记诵着方才庆妃和滟儿吹奏的那些音符,缓缓坐下。 正欲弹奏,却忽然听得南承曜的声音,“父皇,若是我的王妃所奏还能入得圣听的话,这张”惊涛“我可是要带回府上了。” 我侧眸看他,他虽是笑着对皇上说话,眼睛却是淡淡地瞟向庆妃,那样冷冽,暗含警告。 圣上一笑允了,不住地摇头,似是对这个不按理出牌的儿子极为头痛,却又因为宠爱而无可奈何。 庆妃略低下头,不再言语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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