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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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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心底极淡地笑了下,纵然记忆全无,可有些东西,还是深深地印在骨髓深处的。 还记得初回相府的那些日子,母亲请了宫廷命妇,重新教我礼仪乐理等事宜。原想着我随苏修缅闲云野鹤一样的生活,恣意惯了,再学这些繁琐礼仪,断是极为头痛的。 然而,我所表现的种种,却让每一个人都目瞪口呆。一个嬷嬷曾对母亲感慨,就连天家公主,也不可能比这做得更好。其实,连我自己亦是惊讶的。 那么熟悉的感觉,根本无须刻意而为之,只需遵循身体最自然的反应,便能将一切都做到无可挑剔。 所以,即便没有记忆,我也能知道,我属于这里。 过去三年,如同是经历了一个优美的梦境,让我识得许多的人和事,不再囤于一隅,能够更加清醒淡定地面对世事。 如今,人心的种种猜测,无需人多言,我仿佛天生懂得。 而关于那些繁文缛节, 也更像是,在梦中,就做了一辈子那么长。 只需有人轻轻提点。 第三回 归宁闻旧梦 三日后,便到了归宁期。 疏影默不作声地为我挽上了青丝,本该愉悦的面上却没有半分喜色。 我自然知道她的愁绪之因,却不愿她为我操心,于是笑着哄她,“你不是一直在挂念暗香吗,就要能见到她了,怎么反倒一脸的愁云惨淡。” 她咬了咬下唇,“小姐就这样回去,老爷夫人不知该有多心疼。” 我方欲宽慰她,话未出口,便被轻轻的敲门声打断,寻云的声音响在门外:“吉时将至,不知王妃准备好了没有?” 我示意疏影开门,然后随寻云向王府正门走去。 王府门外,八抬金丝鸾凤轿已早早地在候着的了,只是原该在轿前引导的马驹,因为南承曜的缺席,自然也就没有备。 秦安向我恭身行礼道:“殿下吩咐,今日由老奴护送王妃归宁。待到皇上龙体康泰,殿下会亲自陪王妃至相府赔礼请安。” 我淡淡一笑:“秦总管言重了。百行孝为先,三殿下留在宫中侍奉皇上本是天经地义,父亲母亲定会谅解。” 秦安略略抬头,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,随后又恢复了一贯的平和。他吩咐轿夫开轿,并亲自为我掀开了轿帘。 礼乐声奏响,轿子很快就起了,却迟迟不见前行。 我隐约听见前方似有响声,却辨不真切,只能低声询问跟在轿旁的秦安:发生了什么事。 秦安犹豫了一会儿,方才开口:“慕容小少爷过来了。” 我一惊,顾不得其他,立刻掀开侧边轿帘,但见一人白衣胜雪,骑在马上对我遥遥笑道:“二姐,我来接你回家。” 我沉下声音,“你胡闹什么?” 他不在意地挑眉一笑,“想你了呀,等不及回家再见。” 我看着笑得一脸无辜的潋,刚要开口,一旁的秦安已经稳步上前对着他行礼道:“慕容小少爷的思亲之情确实可以理解,可是这于制不合,还请小少爷先行回府,老奴随后就将王妃送到。” 潋剑眉一扬,冷声道:“大婚之夜丢下新婚妻子,成婚三日未曾露面,就连归宁也要妻子独自一人,难道这就是合制?” “圣上龙体违和,殿下亦是不得已……” “少跟我说不得已,”潋冷笑着打断秦安,“当我不知道吗,就连太子也早在两天前便回了自己府邸,皇上即便尚未完全康复,如今也绝无大碍,他南承曜放着新婚妻子不理,还待在宫中做什么?” 秦安面色未改,依旧平淡地开口,“圣命难违,还望王妃和小少爷见谅。” 他虽是对着潋在说话,言语间却连带提及了我,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,于是开口道:“秦总管不必多说,慕容清明白。” 转眼看潋,他的唇角已经重新勾起了满不在意的弧度,“既然姐姐都能见谅,我还能说什么,同样,既然南承曜执意要做他的孝子,我又有什么理由放过做贤弟的机会?” 我心内苦笑,知道他脾气上来,怎么劝都是不管用的。依他桀骜的性子,即便是把整个三王府拆了,也不是没有可能。 正想着,他却渐渐敛了笑,自马背上看着秦安,一字一句地冷冷开口,“那就不劳秦总管大驾,至于姐姐,我自然会护送她回家。” 秦安没有作答,从我的角度看过去,依旧是眉目平和。 按例,归宁当日,该是由夫婿骑马行于轿前一路引导的。于是潋轻夹马腹,缓缓策马至我的轿旁,笑道:“走吧。” 我看着他,有些无奈地回应,“都这么大的人了,还在这里胡闹,赶快回家去。” 他挑了挑眉,把头微侧过来看我,笑道:“是了,我正要回家,条条大道,谁规定我不可以走这条的?” 一路上,彼此都未开口,我也没再掀轿帘,因为知道,他一直骑马陪在我身边,心底遂安定而温暖。 到了相府,父母并众家人早已等在门外,我刚落轿,便有姨娘上前来为我掀起轿帘,而潋亦潇洒地下马,大步上前,将手递给了轿中的我。 按礼制而言,新嫁娘归宁时若是自行下轿是为不吉,这本该是由南承曜来完成的动作。 停了几秒,我的视线对上了潋明亮柔和的眼,微微笑笑,依然将手轻搭上他刚毅的腕,缓步出轿。 父亲率着众家人向我躬身行礼,在他弯腰的瞬间,我看见了他发心的银丝,心一酸,险些掉下泪来。 秦安亲自指挥人将归宁礼抬入府中,虽是默许了潋的一路护送,他却也坚持跟了过来。 父亲看向这些比礼制之规丰厚了许多的归宁礼,对秦安淡而有礼地开口道谢。 秦安恭敬地答话,又代南承曜解释了一番,然后便随府中婢女到西厅休息。 我端着青釉瓷杯盈盈下拜,向父母奉茶。家礼行过,母亲已经按捺不住地起身,一把将我搂进怀中,眸中泪光盈盈。 父亲亦是动容,他静静地看着我和母亲相拥,半晌后才开口,“清儿,我们先出去了,你好好陪你母亲说说话,她一直在挂念你。” 父亲既这样说了,屋内一众姨娘兄弟便都随之告退,只留下了疏影碧芷等几个贴身丫鬟。 母亲握了我的手,在贵妃椅上坐下,一直不肯放开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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