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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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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想着,前头吴嫔亦发问了:“齐公公,怎么这几日都没看见吴公公在皇上面前伺候?皇上是不是给派了什么差事?” 齐一枚笑着答道:“一枚替总管谢过娘娘关心。公公并无公事在身,只是前些天染了风寒,怕玷污了皇上龙体,和宫中各位主子的金安,便出宫去小养一段。”语气是极为恭敬诚恳的,画扇却不信。 忽地那王才人低低地笑道:“这几日是怎么了?吴公公病了,皇后娘娘身边的祁连子亦不好了出了宫去。”便回身对自己身后的一名小太监吩咐道:“你可听见了,日后该多当心着点才是。” 话似乎是信口说来,在场许多人心中却都咯噔一声。 画扇不禁抬了眼去看若如,只见她面色平静,似无不妥之处,她身后的喜儿倒是忽地白了白脸色,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恭顺的眉眼,画扇却看在了眼里。 她在打什么主意? 隐隐地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。 是要来了吗?云若如,你已经在开始谋划如何对付我了吧? “好了,既然人都到了。喜儿!”若如眉间笑意盎然,举手之间尽是皇后风范。喜儿闻言,便轻轻一击掌,便有大殿之后的乐师开始演奏。清音了了,丝丝入心。画扇的心思却不在这美妙的乐曲之上。 她,定是派人回大兴去了。 那日连宸祈到她的流云轩,面色铁青难看,在桌边坐了一坐,便站起来走到她身后。彼时她正在梳妆台前描着如黛细眉,并不看他,耳朵却敏感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。只听见他低低地叹了口气:“朕该如何问你……” 才放下手中的眉黛,转身一笑,却不语,只是看着他,目光清澈。 连宸祈却忍不住别开脸。 这样的目光,他要如何相信她是个娇纵惯了的无赖女子。他有强烈的感觉,她一定就是她,只是却不愿意承认! “皇后说,云画扇已经死了。”他低低地说出口,敏感地感觉到她的身子微微一颤,心中猛地揪了起来。 “是吗……”画扇哑然而笑,“皇后还说了什么?”云若如,且让我听听你又编造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,是如何的精彩。 连宸祈便一五一十地把若如的话说了,眼睛是一刻不离她的脸,期望能从她的表情中找出他想要的答案,却终是徒劳无功。 再亲不过的姐妹,被山贼劫了去玷污了清白,临终前托付于她? 画扇心底冷笑一声,倒是会编。 “皇上到我这里来,是要问我这事的真假?”画扇黯然地低下头去。 连宸祈心中一动,忽有愧疚感涌上心头。即使她真的不是云画扇,他也断然不信她是若如口中那样的人。 只是,他连皇后都娶错了,又如何信自己的直觉? “皇上心中,难道没有自己的答案吗?”她淡淡地,复又拿起桌上的眉黛专心地描起来。连宸祈亦不再说话,坐了坐,便起身走了。 如今想起来,难道他派了吴意子去大兴? 嗬,倒想看看,是连宸祈的动作快,还是若如的动作快些。 皇帝派人送来的醉清风,倒是香醇,入口甘甜不烧,画扇多喝了几杯,只觉得脸颊微微发烫,瞧着周围的众人,亦是脸颊烧红,低低地和周围交头接耳,说着众所周知的秘密。忍不住去看若如。 云若如,如今她活着的唯一目的,便是看着云若如如何痛苦。 若如握着手中的小盏,目光迷蒙地望着这一片欢声笑语。她的,她的。她是皇后,她是这后宫之中的首领,这些女子,任是风姿万千,却都在嫉妒她,羡慕她,觊觎着她坐的这张椅子。她不能让这一切结束。 怕是喝得多了,忽地头疼欲裂,便示意喜儿搀了她起身,想了想又推开喜儿,低低地说了句什么,独自蹒跚着,走到殿侧的一处金边百鸟朝凤屏风前,细细地瞧了瞧那精致的绣工,便转进了屏风之后。 阖殿的人,没有一个没瞧见的,却都不动声色,似没瞧见一般。画扇莞尔一笑,心中想了想,亦起身随了过去。 屏风后是一条小小的廊台,有满枝盛开的梨花,淡淡清新的香味幽幽送来,一朵朵素色的花朵在枝头,玲珑剔透。阳光柔和,似笼罩了一层白色的光环。 画扇倚在了门边,光刺眼,不由得微眯。瞧那落寞的大红色身影,心中竟毫无喜悦。 她终是走到这一步了,竟比想象的要容易得多。若如已不似当初那样受宠,想到这,她不禁心痛。若当初嫁进来的是她,如今是否也和若如一般? 即使她真的是他要娶的女子,可后宫佳丽三千,又如何保证他不变心,即使他不变心,她又是否能承受这后宫之中的争斗? 最无情是帝王,于她父皇如此,于连宸祈亦不会是例外。 母亲,她是否会走上和母亲一样的道路? “你来做什么?”若如转身发现了她,四周无人自不用装,顿时沉了脸色,恨恨地:“来看我如何难堪,如何可怜?” 画扇笑,如盛开了一朵华丽的木棉,在若如看来却分外刺眼:“我来与姐姐说说梯己话。” 若如冷冷地哼了一声:“谁是你姐姐?小小一个婕妤,倒敢和本宫姐姐妹妹的了。”语气是淡淡的,含了讥诮。 画扇不恼,只是笑着走过去,踮脚掐了一朵梨花在手,细细地扯碎,她的目光幽暗,如深潭不见底,并了唇边懒懒的笑,让若如触目惊心,捉摸不透她的心思。画扇手一扬,乳白色的碎花瓣顺势飘落,袅袅地打着转儿落入廊下溪水中,随着清波沉浮,渐渐消失在溪水的另一头。 “咱们原就是姐妹,再亲不过的,怎么如今姐姐就与妹妹生疏了?”靠在栏杆上,画扇似笑非笑,慢慢地说。 若如一愣,只觉得心虚:“皇上都说与你听了?”她是既恼又怕,如今她已经不再有“护身符”,所凭不过是那个经不起推敲的谎言,与所谓的“临终托付”。只要皇帝略加调查,或者画扇将实情说出,她怕是只有死路一条。 她所博的,是画扇对宛言之死的恨,是不会轻易与皇帝相认的。 画扇摇头:“姐姐大意了。难道只许姐姐在我身边安插眼线不成?” 她宫里有她的人?若如心中一惊,已经脱口而出:“你到底想怎样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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