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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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便记下了这个名字,林佑礼;便记下了这名男子,眉目如钢的男子,林佑礼。 三月初七,是去玉岚山斋戒的日子。 按宫中规矩,斋戒都是在正月里便要做的,只是华清体质敏感,畏寒怕热,连锦年心疼,便下了旨,将日子挪到三月,连续几年下来,倒也成了惯例。 此时,山脚下的皇城已经是一片春暖花开,莺柳袅袅了。山脚下遍地开满了红艳艳的杜鹃花,青绿的草儿茂盛,依依不舍地抓着行人的脚。 斋戒本是由宫中女眷亲去便好,只是华清意在借这个机会,合家出游踏春,连锦年一向是由着她的,亦恨不得日日陪在她身边,自然无异议。皇帝仁孝,自然也不敢拂逆母后的意思。 上山的队伍,沿着山路蜿蜒数里,最前头自然是连锦年与华清的轿子,随后是皇帝连宸祈,随后是南王连煜华,最后才是云阳公主。 画扇随着队伍,混在南王的侍女丛中,一群侍女皆是用纱绢遮了脸的,倒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绝色容貌。 云若如…… 她没有来。 画扇心中飘过一丝幽怨。 听南王给她带来的消息,这几个月,皇上去中宫的次数日益少了,见了皇后亦是越发的冷淡,反而是叶贵妃,倒愈发地得宠。宫中好事者私底下嚼舌根,都说皇后荣宠过甚,待人却是刻薄狠毒,怕是福尽了。 若如却一副心思都不在今日的午膳之上,满脑子都是方才若梨讲的话,嗡嗡在耳边响着。 华清坐定,看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,莫名地心中又有了一丝阴影,却还是含笑问道:“皇后今日怎么了,好像心神不定的样子。” 若梨在一边笑嘻嘻地接道:“母后,方才梨儿跟皇后问起当日她和皇兄在宫外相识的情景,想来皇后是羞了。” 话音未落,只听见绿萝小声地呀了一声,原来是若如手中的绢子落了地。若如急忙弯腰要去捡,却被一边的皇帝抢了先。 连宸祈捡起帕子,嘴角是不尽的温柔,递与身边的侍女:“去换了新的来。”侍女接过帕子,应声去了。 华清看在眼里,心中一动,便笑道:“皇后入宫也有些时日了,怎么都不见皇后使那条帕子?”脑子中浮现出那日在湖边见到的女子,手中的那条丝绢,心中有无名火起来。 那可是祈儿送与她的定情信物,怎么可以就这样随便给了一个侍女! 若如一愣,已经脱口而出,惶惶地:“那条帕子……”是皇帝送了帕子给画扇的定情之物吗?心中一沉,不由得攥紧了裙角,“那帕子……”见她如此,皇帝倒以为是她不小心弄丢了,却不敢说出来,便解围道:“帕子是每日都要换的,母后平日里深居简出,许是碰巧没看到罢了……前日,前日儿臣还看到皇后使那条帕子呢。” 华清冷笑一声,拉下脸来:“是吗?”转而对喜儿道,“去,把你们主子那条帕子取来。今日是皇后正式见公婆的日子,这定情的信物还是带在身边好。” 喜儿一时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,什么帕子,什么定情信物,怎么从来没听主子提起过?却又不敢问,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。 正午的阳光透过烟霞色的纱窗照进来,整个屋子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粉色之中。一屋子顿时沉默下来。连锦年不明就里,小心地看了一眼绿萝,只见绿萝亦是皱了眉头,一脸大事不好的神色,便知道清儿是真的恼了。 “愣着做什么,还不快去!”亦沉了脸,吩咐喜儿。 “去了,怕也是拿不出什么帕子来。”华清忍不住开口道,“皇后不是已经把帕子赏给了陪嫁的丫鬟了吗?难道如今又要去要了回来?”声音里是闲闲的讥诮。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。连锦年无奈地摸摸鼻子。虽然他是并不看重什么定情信物的,却知道像清儿这样的性情女子,对这些东西很是在意。这皇后竟敢把那条帕子赏给了一个丫鬟——应该还是她亲自绣了给祈儿的那一条吧? 若如闻言,瞬间变了脸色,情急之下,只能低了头,泫然欲泣:“太后恕罪……臣妾真的不知道那帕子……不知怎么的就没了……原来是被那贱婢偷了去……”身边的喜儿见若如如此,便会了意,虽然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,也接道:“难怪奴婢找遍了坤明殿也找不到,原来是被那贱婢偷了去……太后娘娘明察,主子是万万不敢把皇上送的东西赏给一个贱婢的……” “贱婢贱婢,自己都是一个奴才,还好口口声声唤人作贱婢。”若梨听了刺耳,不由得想起那名受罚的侍女,没好气地。 若如眼中含了泪,声音低若蚊蝇:“臣妾没有管教好下人,罪该万死。”心中却是恨恨地,几乎要把一口银牙咬碎。 该死,没想到这云画扇倒是机灵,竟想从太后这边下手! 这时,内侍进来禀报午膳已经传到,绿萝在一边扯了扯华清的袖子,赶忙地使眼色。连锦年亦打圆场:“罢了。不过皇后身为后宫之首,竟连自己的一个陪嫁丫鬟都不能好好管教,如何服众?” 若如头更低:“父皇教训得是。” 便唤吴意子出去传了膳,满桌的佳肴铺张开来,顿时香味四溢。华清亦不过还是小孩子的性子,连锦年回宫她心中已经是欢喜不已,便也把这不愉快抛到了脑后。 若如吃着盘中的佳肴,却如同嚼蜡。 她的手心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,脊背之后是一阵一阵的发凉。木然地扬着空洞的笑,机械地应对着。 太可怕了。 云画扇那个贱人必定是认出皇帝来了……大婚的那个夜晚,她定然是认出来了,所以假装昏厥要引起皇帝的注意…… 只是太不可能了,就凭她那一张丑陋的脸,怎么可能会…… 不管如何,云画扇不能活着,不能让她再活着……她云若如就是那个与皇帝相遇的女子,她就是大玥朝的皇后,她不能给别的人任何的机会来推翻她到手的幸福,她不能让皇帝知道,她不是他要娶的女子! 下定了决心,她的眸底是一闪而过的寒光。 就像当年她的母妃一样,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……一旦到手,任何阻挠她的人,都要死。 云画扇,你等着吧。很快,我便会送你去和你那个短命的娘相会了! 第九章 落花犹似坠楼人 冬日里,正午的阳光最是明媚。满枝的冰雪在柔和的日光下,不仅不化,反而反射出耀眼的光。整个园子仿若都是冰雕的一般。恍恍惚惚间,竟以为自己身处仙境。 终于是扫完了长廊上的冰,画扇揉揉酸痛的肩膀,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。收拾好铲冰的工具,她往手上哈了一口气,顿时感觉暖和不少。管事的见她站起身来,便踱着步子过来,似模似样地检视了一番,才道:“不错,下去领赏吧。” 所谓的赏,不过就是中午的午饭罢了。一个半冷不热的馒头,配上几小撮咸菜,便是她的午饭。画扇握了馒头在手里,强迫自己不要去看,可眼角的余光还是不经意间瞄到了桌子上,其他侍女的午饭。 若如的失宠,按理来说该是高兴的事,她却笑不出来。连宸祈,你是发现了什么吗?终是发现你枕边的女子,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那一个吗? 唇边是若有似无的笑,眉目间却多了几分凛然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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