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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九


  我福福身子:“皇上教训的是,玉环知错了。”我虽然嘴上如此说着,却没有任何的好脸色。

  李隆基定定地看了我几秒,兴许他听到我和惠妃的谈话了。不管他听到多少,对于李瑁坐上太子之位,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。

  “好了,你也累了,先回去休息吧!”他扬了扬手,便转身进屋了。

  自从那天的谈话以后,惠妃的病情更加严重了,期间我去看过她一两次,但每次去都没有多停留。而李隆基因为有很多政事需要处理,所以决定回到皇宫,结束这次骊山之行。

  次日,我们便如来时一般,浩浩荡荡一队人马回宫了。只是这次大家的心情都与来时有很大的不同吧,至少我不再开心,不再相信这一群人中的任何一个。想到这里,我便又想起了他——青衣少年。自从那天,就一直没有见到他。想到他说要带我离开,我便不自觉地笑笑。

  回到宫中以后,惠妃的病情一直都处于令人忧心的状态,太医已经束手无策,李隆基常常去陪她聊天,我有时也会去,但已不再像以前那样亲近。先前在骊山的一席话,我与她便没有了任何的感情。我没有那么多的情感可以让人利用和糟塌,我也不想让自己再次受伤。所以每次去看惠妃,看到她那双哀怨的眼晴,我就想要离开。

  我刚从惠妃的宫中出来,一个人慢慢地走着,却不想看到前头的咸宜公主。想要转身走人,已是太晚,她已经看到我了。

  “公主。”

  “刚从母后宫中出来吗?”

  “是的,公主是要去看惠妃娘娘吗?”真是废话,可是我又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,发生这么多事,不知道我与她之间的那份感情有没有变,“那玉环就不耽误公主了。”说着,我便要离开。

  没走两步,后面传来咸宜的声音:“玉环,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要好,对吗?”她说这话时,脸上天真得如孩童一般,不带一点尘埃。

  我信了!我点点头,开心地笑了。可是,后来我才发现自己的笨,自己的傻。在这宫中,还会有孩童般的笑容吗?没有!我笑自己的笨,竟然还会相信这里面的人。

  回到寿王府中天色已不早了,李瑁还没有回来。他最近常去宫中,一来是为了陪他的母亲,二来也是想在李隆基眼前好好表现表现。

  小翠帮我换上轻便的衣服,到亭子里等着李瑁回来。现在已是十二月,气温已经很低了,天色低迷,不需多久就已经全黑了,但还未见李瑁的身影:“翠儿,不等了,瑁不知道什么时辰回来。”

  话声刚落,李瑁便进了园子,身影在黑色的夜幕之下显得更加得单薄。

  “怎么这么晚?”我上前轻声问道。

  “今天陪父皇聊了些政事,之后又去看了母后。”他拉着我的手一起进房,“手怎么这么冷呀!以后别在外面等我了,冻坏了我可会心疼的呀!”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唇边呵气暖着。

  “吃过了吗?”我柔声问道。

  “嗯,吃过了,在母后宫中吃的,和父皇一起。”

  “喔,那还要在吃点吗?我今天准备了你最爱喝的鱼汤。”这种汤,其实很简单,就是我们的煲汤,谁知道瑁却很爱喝。

  “是吗?那等晚点的时候再喝吧,现在实在是撑着了。”他拍了拍肚子。

  “那好,我叫翠拿下去,等下热一热再喝。”

  从骊山回来,我和瑁一直都处于这种关系,表面看起来很恩爱,其实很紧张,只是我们都在逃避着,不愿去面对。可惜,有些事情不容我们逃避。

  就在我和瑁过着这种相安无事的生活时,宫里却传来了惠妃的噩耗——武惠妃死了!

  李瑁带着我急步赶到宫中,惠妃已经紧紧地闭上了双眼。血色从她那张精致的脸上褪去。她死了,死了!我直直地盯着那张苍白得可怕的脸,心里有说不出的味道。曾经我对她推心置腹,曾经她逼我嫁给她的男人,只不过为了那一已之私。如今,一切都结束了!

  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,心里的痛还是占据了所有的情绪。咸宜趴在惠妃的身上痛哭,李瑁也泪流满面,只有我是缓缓地流着泪。感觉到李隆基投来的眼神,他没有哭,因为是大唐的天子,所以不能哭,只是皱着眉,眉宇之间透着痛苦。

  今天宫女她给她喂喝药时,前面还神志清醒地和宫女聊着,谁知到了一半的时候,她把所有喝进去的药全都给吐了出来,四肢痉挛。待太医赶到时,武惠妃已在弥留的状态了。

  宫中传说武惠妃是被三名皇子和丽妃的鬼魂所祟而索去生命的。

  惠妃的死对所有人的打击都很大,尤其是李瑁。惠妃病逝后,李瑁的情绪一直处于低谷。他一直认为,只要惠妃多活几个月,太子之位一定会是他的。可惜,人算不如天算。

  在灵堂上,李瑁忍着自己的痛苦,认真地接待着前来吊唁的各路官员。我知道他撑得很辛苦,便走过去握住他的手,希望能给他一些安慰。

  李瑁抬起头看着我,眼里的担扰胜过伤心。我呆了呆,他对太子之位的担忧竟然胜过他母亲去逝的痛苦,如果今天躺在那个精致的木棺里的是我呢,是否他也一样?我心一凉,松开他的手。无语。

  李瑁把我的脸转过去:“怎么了?”

  我扯扯嘴角:“没事,你也别太伤心了,身体要紧。”我伸手摸摸他的头。

  他点点头。

  “高公公到!”门外传来了侍卫的传话。

  高力士走到灵堂前,朝惠妃的画像行了礼,然后转身朝向众人,举起手上的诏书,对着众人宣读:

  “存有懿范,没有宠章,岂独被于朝班,故乃施于亚政,可以垂裕,斯为通典。故惠妃武氏,少而婉顺,长而贤明,行合礼经,言应图史。承戚里之华胄,升后庭之峻秩,贵而不恃,谦而益光。以道饬躬,以和逮下,四德粲其兼备,六宫咨而是则。法度在己,靡资珩佩;躬俭化人,率先絺纮。夙有奇表,将加正位,前后固让,辞而不受,奄至沦殁,载深感悼,遂使玉衣之庆,不及于生前;象服之荣,徒增于身后。可赠贞顺皇后,宜令所司择日册命。”

  我并没有因此而惊讶,因为这个结果是我预料到的,只是觉得可笑,人都死了,追封又有何意义?生前为什么不给这个名份?惠妃等了一辈子都没有等到这个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东西,而死后才给了她,她要是泉下有知,会做何感想呢,兴许是淡然一笑吧。

  而这一道诏书对于瑁和咸宜就不一样了,瑁从先前的担忧变成了兴奋,而咸宜的脸上也露出喜色。因为他们觉得,他们的父皇对他们的母后还是用情很深的,竟然会以“皇后”的名份给她入葬,就有可能册封瑁为太子的。

  第十四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

  开元二十六年二月二十日,大唐贞顺皇后葬于敬陵。

  那天细雨纷飞,大队人马慢慢地前进着。李隆基阴沉着脸,看不出他的心情是悲伤,是痛苦亦或是别的感受。雨打在他的脸上,细细地布满了整张脸,而他也无心去拭,任由着他们在脸上蔓延。他突然把目光调向我,正好与我对视。我的心突突地跳了两下,连忙把脸转向别处。

  仪式极别复杂,我跟着李瑁做着种种礼仪。直到天色渐暗,我们才回了府。

  回到府中,瑁显得很不开心。我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。他一直以为李隆基是爱他的母亲的,所以他相信李隆基会封他为太子,可是却没有!

  “瑁,你也别太伤心了,惠妃娘娘去世皇上肯定很伤心了,他也是一个男人,和普通人无异。但是,他却不能表现出伤心、痛苦,他比任何人都不容易。眼下,你又怎么能要求他去想太子之事呢!”我温柔地对他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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