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穿越·宫闱 > 三只鸳鸯一对半 | 上页 下页
三七


  可惜,桥边威风凛凛的站了数百名带刀侍卫,刀光剑影和这风花雪月的情调实是不符。

  轿子行到桥头,几名侍卫拦住了轿子。

  戚夫人下了轿子,递上一枚铜牌,侍卫仔细看了看,又将每个轿子的帘子挑开查看一番轿内的情形,这才放行。

  四人缓步踏上石桥,我好奇问道:“怎么,这龙舟赛还不是随便让人来看的么?”

  江辰低声道:“那倒不是,这龙舟赛百姓都可来看,但皇上也想要与民同乐,所以在这鹊喜桥上设了卡,将闲杂人等普通百姓都隔在桥这边。皇上只给京中亲王、六部尚书,一二书大员发了一道铜牌,可携家眷到摘星楼上与皇上一同看龙舟赛。母亲拿的是舅舅送来的铜牌,舅舅这几日一直跟皇上在一起,等会儿你会见到他。”

  我惊了一跳,瞪着眼睛:“你是说,我今日竟然可以见到皇上?”

  江辰点头:“嗯,不过,隔着数道屏障,咱们看的只是影影绰绰的一个黄影子罢了。”说完,他又凑到我耳边,嘻嘻笑道:“再说,有什么可看的,夜晚睡觉打呼噜,清早起来长眼屎,每日,还蹲茅房。”

  我脸色发红,这话都是我说他的,如今他倒用上了。

  他走在我的身边,一手负在身后,一手遥指桥对岸的摘星楼道:“这摘星楼是皇上登基之年建的,听说当年钦天监在此观测到帝星异象,还捡到一块陨石,上刻着:景星庆云出,一代英明主。所以皇上很喜欢这里,元宵灯会之时也常来此观河上花灯。”

 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,当今皇上夺了侄子的天下,生怕别人说他篡夺皇位,所以一直刻意渲染他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,全国各处时不时都要出点祥瑞来。

  步行在鹊喜桥上,清风徐来,衣衫翩飞。桥下的秦淮河波光如练,水流轻缓,数支龙舟停靠在河的另一端。

  走到桥中,一根朱色木柱绑在桥栏杆上,顶上悬挂着一只绣球。微风徐徐,将那绣球吹的飘飘浮浮,七色彩带环绕着,十分好看。

  少容问道:“姑姑,那是什么?”

  戚夫人低声道:“这就是玲珑珠,等会谁摘了这玲珑珠,谁便是龙舟赛的魁首。”

  “不是在桥下赛龙舟么?”

  戚夫人道:“这龙舟赛划船快的未必赢,到了桥下,需龙舟上有人一箭射下玲珑珠,还需将那玲珑珠接到手里,方是胜者,所以,这龙舟之上,有许多深藏不露的高手。赛龙舟只是前奏,抢龙珠才是重头戏,精彩之极!”

  我仰头看着玲珑珠,这河上清风不断,它挂在高处也一直动来动去的飘飘忽忽,一箭射下已是极难,而掉下之时,桥下诸人都可去抢,更是难得到手,不一小心就要掉进河里。

  于是,我情不自禁叹道:“皇上他老人家,可也真会玩。可不是调戏人么?”

  江辰忍着笑左右看了看:“嘘,一会说话可要小心,有什么想法,咱们回家细谈。”

  步下鹊喜桥的最后几级台阶,沿着青茵石板路步行了片刻,到了摘星楼前。这里更是戒备森严,三步一岗,兵士全副武装佩着真刀真枪。

  我顿时觉得有点索然无味,陪皇上,真的不如在河边和老百姓挤成一团逍遥自在。

  验过铜牌,步上台阶,缓缓登上高台楼阁之内,气氛更是冷凝拘谨,鸦雀无声。

  楼内宽绰气派,用雕花画屏一格一格隔开。戚夫人领着我们在楼西一侧的一格中落座,透过画屏上的薄纱隐隐约约可见隔壁已经坐了人,有喃喃低语之声。

  少容小声问:“姑姑,什么时刻开始?”

  “等皇上从宣武门过来,登上摘星楼亲自敲响铜钟就算开始了。”

  我静静地看着对面,这摘星楼果然是观景的绝佳位置,日头半斜天际间,秦淮河的风景一览无余,玲珑珠正巧对着摘星楼,届时可清清楚楚的看见如何夺珠。

  突然,我见到对面桥上,走过来一个人。

  本是无意扫了一眼,目光落在他的身上,却再也移不开一分!

  他从容缓步,一级一级拾级而下,气宇光华,清贵绝世。轻风盈袖,辰光明朗,那道身影,逸如飞鸿,惊艳了水天一色,更震惊了我的心魂。

  刹那间,玉石桥上似有数朵青云冉冉浮起,如烟似雾的晃了我的视线,我不知不觉站了起来,几乎想要迎上去,看的更清。

  这一幕,是真?是幻?是梦?是醒?

  我几乎不能呼吸……

  12、抢珠人,求赐婚

  他的每一步都似踏在我的心上,随着他的步伐,我的心跳得狂乱不羁,如山洪奔涌,一泻千里,跃出平峡。惊涛骇浪不足以形容心里的狂澜汹涌。震惊之下,周遭都似静如死水,空荡无垠,唯有那个身影,渐行渐近,近到眼前。

  全身的力气都似乎被这一幕石桥流水,绿草芳茵,心中故人的画面给悉数化解,委与尘埃。恍恍惚惚中,手里似乎握住了温软有力的一个支撑,我不及去看,不及去想,所有的力气都凝结在了眼眸之上,似一个眨眼眼前便成了虚幻,似一个重些的呼吸就要从梦中惊醒。

  “云洲,好久不见。”江辰的一声轻语似是一把利刃,将我崩到极致的神经,砰然一声割断,心上转而是重重的一记闷痛,这不是做梦,真的是他!

  好久么?是,好久。半月,已如前生今世般漫长。

  云洲先对戚夫人施礼,而后抿了抿唇角看向我,再看向江辰,微微笑了笑:“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们,一家人。”他的话语在中间稍稍停滞片刻,带着涩涩的尾音。

  这句话如一击重击,瞬间将重逢的震惊,喜悦,遗憾,感伤,难以置信等难以说清道明的情愫悉数击碎。现在,所有人的眼里,他的眼里,我是江家未来的儿媳。

  江辰拱手微笑:“我也没想到会在京城遇见你,我听赵夜白说你要去福建。”

  他浅浅含笑:“我本要去福建,父亲应诏进京,所以我先到京城来见父亲。”

  他的目光从我脸上滑过,而后对江辰牵起唇角笑了笑,又对戚夫人微施一礼,意欲告辞。

  他抬步之际,我的心悬于一线,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。

  我要眼睁睁看着他走过,眼睁睁和他错过,眼睁睁将上天恩赐的这一场重逢当成是镜花水月一场幻梦,雨打风吹自飘零么?

  他的几步,似要决断我的一生。我,该怎么做?我该叫住他,我该放走他?从来没有这么为难的时刻,这么痛苦的抉择。

  再走一步,他就要转过屏风,我冲口而出喊住了他:“云,师兄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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