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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四


  我闭上眼,恨不能将这坏事的小鬼头丢出去,却听刘秀沉沉而笑,腾出一只手抚摸着儿子茅草似的发顶。

  “不是。”他一本正经的答复儿子的问题,“父皇和你娘亲更喜欢等你睡着了,在床上打架!”

  我痛苦的呻吟一声,终于恼羞成怒的暴跳,双手使劲掐上他的脖子:“刘文叔——”

  §玄武卷 第六章 指挥若定失萧曹 毒舌

  建武七年春正月初二,建武帝下诏令中都官﹑三辅﹑郡﹑国释放在押囚犯,除犯了死罪的犯人外,一律免除查办。服劳役的免刑,赦为平民,判刑两年以上而逃亡的犯人,将名字记下,以备查考。

  诏令曰:“世以厚葬为德,薄终为鄙,至于富者奢僭,贫者单财,法令不能禁,礼义不能止,仓卒乃知其咎。其布告天下,令知忠臣﹑孝子﹑慈兄﹑悌弟薄葬送终之义。”

  刘秀打破西汉末年盛行的厚葬之风,提倡薄葬。

  二月十七,免去护漕都尉官。

  三月初四,诏令:“今国有觽军,并多精勇,宜且罢轻车﹑骑士、材官﹑楼船士及军假吏,令还复民伍。”减少将士,令多余的士兵卸甲返乡为民,以利加快恢复经济发展。

  彼时,公孙述封隗嚣为朔宁王,派兵协助,抵抗建武汉朝。

  四月十九,建武汉朝大赦,刘秀再次公布诏令,命公﹑卿﹑司隶﹑州牧举贤良﹑方正各一人,为显求才若渴之心,愿亲自御试。

  随着身体的逐渐笨重,我的体力和脑子都呈现出退化趋势。虽然我每天坚持散步锻炼,但是鉴于上一次临产出现的恐怖症状,这回刘秀将我盯得极紧,几乎事事都要过问,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控之下,每日都要饱受他的鸡婆唠叨。

  我着急的是没办法再和庄光取得联系,即使中间有个阴兴传递有无,也甚是不便。

  “我要出宫!”我撅着嘴耍无赖,虽然这样的手段每次均未见有何成效,但我除了发发孕妇脾气,实在想不出更合理的理由要求出宫。“宫里太闷了!”

  刘秀没理我,径自取了皇帝信玺在诏书上盖了紫泥印。

  “这是什么?”除秦代和氏璧传国玉玺外,皇帝玉玺一共有六枚,用以处理各类行政事务。这六枚玺印分别刻的是“皇帝行玺”、“皇帝之玺”、“皇帝信玺”、“天子行玺”、“天子之玺”以及“天子信玺”,其中“皇帝信玺”专门用作三公任命诏书。

  刘秀将诏书收于袖中,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:“朕择定了大司空的最佳人选!”

  “哦。”我没留意,心里琢磨尽是要如何溜出宫去。

  “过来!”他向我勾勾手指,神态轻佻得却更像是在召唤宠物。

  “我要出宫!”我蹭过去,抓着他的胳膊使劲摇晃,旧事重提。

  笑容倍加宠溺:“朕陪你一起去……”

  “不要!”我一口回绝。

  开玩笑,他要跟我一同去,那不是什么都穿帮了?

  琥珀色的眸色逐渐加深,心跳没来由的跟着漏了一拍,我对他的神情变化实在是太熟悉了,外人或许看不出他细小动作的变化,我却了如指掌。

  心中警铃大作,才要提高警觉,他已慢条斯理的笑说:“朕想,也是时候去见见故人了。”

  我呆若木鸡,半天也消化不了这句话,他泰然自若的起身,顺手也将我一并扶了起来:“一起去吧,朕命人备辇。”

  抓狂!

  欲哭无泪!

  背上突然爬上寒丝丝的冷意,看来他不仅早知道庄光的存在,也早知道我和庄光联手玩的那套暗度陈仓的把戏。

  他什么都知道,却偏偏不戳破,任由我们一伙人在他面前演戏。

  我心里不爽,甩了他的手,摆出一张臭脸。

  “怎么了?”

  “你明知故问。”

  “生朕的气了?”他搂住我的腰,空着的另一只抚上我的肚子,碎碎念的唠叨,“目不视恶色,耳不听淫声,口不出敖言……”

  我的手肘向后一缩,使劲撞在他的肚子上:“整天听你唠叨,不疯才怪!”

  他挡住我的手,笑:“不是朕故意要瞒着你,而是……以庄子陵的为人,他若得知朕已知晓,立时便会离开雒阳。”

  “那你也不必瞒着我啊!”我仍是耿耿,难以释怀。

  他用食指点在我的唇上,一副深为了解的表情:“以你的性子,能瞒得过他的眼睛么?只怕瞒得了一时,天长日久,难免露出马脚。”

  “那你现在又不怕他知道了?”

  “不是不怕,只是……事情总这么拖着,绝非长久之计。朕看了那些简章,句句精辟,此等人才如何能让他屈居民间,不为所用?”

  我眨眼:“你打算怎么做?”

  他沉吟不语。

  “高官厚禄诱惑之?摆出皇帝架子强迫要挟?”

  他摇头:“庄子陵何等样人,此等做法只会更快把他逼走而已。”

  “那你究竟想怎么做?”

  “昔日武王以太公为师,齐桓以夷吾为仲父,而今——朕欲拜子陵为三公!”

  猛然领悟到刚才那张盖了皇帝信玺的大司空诏令,我顿时恍然。

  ***

  我最终还是没让刘秀直接去见庄光,而是先将庄光从阴兴府邸“请”到了北军传舍,庄光是何等聪明之人,这一折腾,岂有猜不透的道理?于是,在请他移驾的同时,我又命执金吾派人将传舍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
  我独自先去见了庄光,好话说尽,甚至还取了刘秀的任命诏书来给他,他却不屑一顾。那副疏狂傲气的模样,真让人恨不能打爆他的头。

  庄光来到雒阳的事算是彻底曝光了,一时间众说纷纭,传舍前车水马龙。人人都知道他是皇帝重视的贤良,所以慕名者有之,巴结者亦有之,险些将大门挤破。

  静观其态,发现庄光这家伙当真狂傲到了骨子里,一张嘴更是毒舌到令人牙痒却又无可奈何。

  大司徒侯霸与庄光曾打过交道,算是有些交情,但碍于庄光眼下门庭若市,乃人人争抢的香饽饽,若是以三公的身份光临传舍寻访旧友,知道的会称赞是礼贤下士,不知道的会指责他谀奉新贵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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