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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四


  “殿下,”看着他的笑脸,跪在地上的官员们胆战心惊,“臣等只是在担心您将来的子嗣问题。”

  “哦,原来如此。”凌悠扬笑如春风,“谁说只能儿子继承皇位?我有这么多兄弟,即使我没儿子,这皇位也不会空着的。”顿了顿,他又笑道,“那么,还有事吗?”

  “殿下……这……”

  “没事了?”凌悠扬毫不留情地打断,片刻前还在微笑,瞬间拉下了脸,顷刻寒风凛冽,“还不给我滚!”

  时间悄悄地溜过,即使有人对凌悠扬这个不满那个不满,渐渐地也习惯了。虽然这个太子说话没分寸,行事过于大胆,但是,同样也没犯过什么大错,也的确有才华,臣子们也都接受了。

  凌悠扬对符弦歌的宠溺天下皆知,别人说也说不好,管也管不了,更何况,这世上又有谁敢管他?凌悠扬又会买谁的账?政事上他该偷懒的偷懒,不该偷懒的也偷懒,照他的说法,极东国还有个皇帝在呢,轮不到他凌悠扬来管这么多,各司其职嘛。结果这事被玄崆帝知道,本来玄崆帝病重,有心把朝政慢慢放手给他,听了凌悠扬的话,顿时气得加重病情。

  凌悠扬整日里陪着自己的王妃,美其名曰,要和腹中胎儿培养父子感情,实际上,是他在纠缠弦歌,虽然做不了但抱抱也是好的,望梅止渴嘛。有太阳的时候陪弦歌晒太阳,开花的时候就亲自带弦歌去赏花,一有空闲,他甚至和弦歌乔装打扮,带着她去赌场妓院,四处游玩。两人在这方面的趣味倒是颇为相同,胡闹得无法无天。

  在弦歌怀孕快十个月的时候,玄崆帝几乎不能从床上起来,即使难得起来,也走动不了几步。于是,他主动退位,成为太上皇,凌悠扬继承皇位,尊为玄昭帝,符弦歌为后,是后宫第一人,也是唯一一人。五日之后,弦歌生产,产下一子,取名凌楠。

  据说,生产当日,凌悠扬在外故作冷静地等候,眼神不住地往里瞄,结果在产房里爆出声音,“生出来了!生出来了!”“是个皇子,恭喜!”听到婴儿的啼哭后,他立即往里冲,看到婴孩的第一眼,他丧气地苦着脸,脱口而出:“好丑。”

  弦歌气结,撑起所有的力气,把枕头砸到凌悠扬脸上,“我生得那么辛苦,你居然还敢抱怨,你嫌丑自己去生一个!看你生不生得出来!”

  凌悠扬急忙讨好,“如果我能生,当然帮你生,看你生得这么辛苦,我都快心疼死了。”说完,他愤愤然的目光瞥向那刚出生的儿子,都是你小子害我被骂!看着儿子那小小的模样,他更是怒从心中来,恶从胆边生,好,很好,“朕已经想好名字了。”

  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到他身上,凌悠扬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儿子,“取名楠,叫凌楠吧。”

  很多年后,小皇子好奇地询问自己的父皇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,凌悠扬厚颜无耻地回答:“你是男的,当然就叫凌楠,如果是个女孩,就不叫这个了。”其实当时还想取个更随便的名字,但怕弦歌不答应,就折中一下叫这个了。

  继位没多久,朝廷也很稳定,可惜,凌悠扬又开始了他的漫不经心。他连续两天在早朝消失,满朝文武苦苦等候,终于在第三天有人耐不住,冒死进谏,“皇上,您不该不上早朝。”

  凌悠扬恍然大悟,“哦,这个啊,因为晚上做得太累,所以就睡了懒觉,结果朕发现睡懒觉实在是件很舒服的事情,所以又接连睡了两天。又没什么大事,朕想也没什么关系。”

  有人会这么跟臣子说话吗?太累?做得太累?皇上啊,虽然我们都习惯了,但你的言行也应该稍微注意下,底下的臣子幸亏皮肤黑,也看不出他脸红,“皇上,明日的早朝您会来吧?”

  凌悠扬犹豫,“这样吧?以后的早朝改为三天一次。”

  早朝的时间改为三天一次,后来四天一次,再后来是五天一次,实在是得寸进尺,厚颜无耻了。其实他本来是打算再改得过分一点儿,可惜满朝臣子跪在地上死谏,弦歌也有些看不下去,就劝了他几句,这才作罢。

  日子很清闲,有些太平盛世的感觉。

  半年后,雀南国的惠临帝驾崩。

  弦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,是在书桌上。凌悠扬是个懒皇帝,常常把奏折带回卧室,然后就像没有骨头一样地黏在弦歌身边,或者有兴致的时候会去逗弄凌楠。如果被凌氏的列祖列宗知道他居然把政事交给女人,恐怕在地底下也不能安生。

  弦歌也不愿意管政事的,她宁可把时间花在宝贝儿子身上,可惜,凌悠扬这皇帝当得太不在乎了,弦歌也只能多担当一些。于是,弦歌只能代替那个懒皇帝,一本一本地批阅奏折。

  与此同时,凌悠扬正半敞衣襟,斜躺在龙床上,手上拿着个渔竿,渔钩上钓着个摇铃,晃来晃去的。他把渔竿向左一移,凌楠就撅着胖墩墩的小屁股,随着那铃声缓缓爬过去。眼看凌楠就要碰到那摇铃了,凌悠扬又把渔竿向右一晃,铃声清脆悦耳,又引着凌楠向右边爬动。但是,凌悠扬永远不让他拿到那摇铃,渔竿左晃晃右晃晃,一次又一次地失败,凌楠终于“哇”的一声哭出来了。

  凌悠扬心中暗叫不妙,果不其然,弦歌怒目而瞪,“凌悠扬,你再把楠楠惹哭的话,就自己来批奏折!”

  凌悠扬笑道:“不会了,不会了。”顿了顿,“不过,弦歌你若不批奏折,那日子过得未免也太清闲了,后宫都没什么需要你操心的。”

  “你有意见吗?皇帝是你又不是我!”弦歌目光危险。

  “没有,没有。”凌悠扬嘴角邪邪一勾,看到弦歌又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奏折上才放下心来。他眼角的余光再次瞟到凌楠身上,这个笨蛋,看上去一脸蠢相,除了笑就会哭,哪有他凌悠扬的一丝风范?不过,逗他玩的确是人生一大乐趣啊。

  凌悠扬拿着渔竿,在凌楠身上拂来拂去的,依旧不让他的双手碰触到摇铃。可怜的凌楠翻来覆去,拼命伸手去抓。凌悠扬看着有趣,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,“太好玩了,像乌龟翻身一样……”

  “啪”的一声,弦歌愤怒地直接把一本奏折丢到凌悠扬脸上,“你还玩!你以为你儿子是宠物?”

  怎么会?简直比宠物还有趣!当然这句话凌悠扬是不敢说出口的,他接下那本奏折,眼眸含着笑意,“弦歌,你想让我破相?”

  “错!我想破了你那脑子!”弦歌一边说话一边继续批阅奏折,忽然,她神情骤变,身体在瞬间僵硬如石,目光怔怔地盯住桌上那本打开的奏折。

  “怎么了?”凌悠扬也发现情况不对劲儿,起身走到弦歌身旁,低头看那本奏折。

  “惠临帝死了也值得你这样难过?”

  弦歌勉强扯出一抹苦笑,“我这不是难过,只是,只是感觉很复杂。”

  凌悠扬托住她的脸蛋,盯住她的眼,“哪里复杂?”

  “惠临帝算不上是一个好皇帝,他没你聪明没你明智,做事情迂腐,每次犯错还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……”

  “弦歌,”凌悠扬笑着打断她,“你拿他和我比,就好比蚂蚁和大象,差距太大了。”

  弦歌也笑了,“他的确不够好,也阻碍了雀南国的发展,可是,他现在死了,对雀南国的麻烦也挺大的。惠临帝子嗣稀少,我想不出哪个有足够的能力来继承大统。”她长长一叹,笑容又变得苦涩起来,“唉!身在京都的白潜恐怕会很头痛吧?”

  凌悠扬眼眸漆黑,在瞬间掩去了自己瞳孔深处的精芒。他揽住弦歌的肩膀,柔声道:“你是我的皇后,是极东国的皇后,比起那些,你更应该关心眼前,不是吗?”他捏了捏她的脸颊,“不过,如果你真的很担心,我可以派使臣去雀南国表示慰问,到时候你也能了解得更详细,也好安心了。”

  弦歌扑哧一笑,顺势靠在他的臂弯里,“谢谢。”她也没有那么担心,有白潜在,局势总不至于太混乱,唉,最多被三伯趁机趁乱多勒索些好处。雀南国的皇帝又不是她,想到这里,弦歌的目光温柔地望着凌楠粉嫩的脸颊,何况,比起那些,她有更值得关心的人。

  “悠扬,剩下的奏折你自己批吧。”弦歌站起身子,走到床边后伏下身体,在凌楠诱人的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。仿佛熟悉了弦歌的气味,凌喃咯咯地笑着,白嫩嫩的小手伸向弦歌。弦歌笑眯眯地抱起宝宝,怜爱道:“好可爱啊。”

  凌悠扬也不自觉地勾起唇角,算了算了,小笨蛋,看在你是我儿子的分上,暂时先把我的女人借你一会儿。目光转移到桌上那一沓奏折,凌悠扬的神情又无奈起来,可也只有乖乖地坐下批阅的份儿。

  深夜,灯光暗淡,最后一切归于黑暗和寂静。风呼呼地吹,凌悠扬睡在空荡荡的床上,忽然,他睁开双眼,从床上坐起身子,嘴中低声:“皇甫。”

  “属下在。”皇甫容从角落里显现出身影。

  “雀南国的事情已经发出密函了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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