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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〇


  凌悠扬正陷入这份意乱情迷中,怀中忽然失去了那具迷人的娇躯,只剩下凉凉的空气。他不禁皱眉,欲求不满地喘着粗气,“别玩了。”

  “玩?怎么会?”弦歌莫名其妙,然后甜甜一笑,“我突然记起来,孕妇是不能行房事的。所以,抱歉了。”

  凌悠扬眼睛倏然瞪大,恶狠狠地盯住她,伸出手,似乎想把她重新揽回怀中。他深深吸一口气,终究还是忍下了,可身躯依旧火热着。

  “你不相信的话,可以去问一下御医。”弦歌无辜道。

  “不用。”这两个字几乎是被凌悠扬咬出来的。

  弦歌善解人意,整理好自己的衣服,“那么,需要去冲个冷水澡吗?”

  凌悠扬的眼神有掩不住的危险,盯着弦歌的嘴巴,忽然勾了勾唇。视线又溜到她的肚子上,低低一叹,站起身,“我先出去,待会儿再来看你。”

  罢了,罢了。

  孔老夫子诚不欺我,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。

  大军行进到雀南国和极东国的边境时,两国的军队也分道扬镳。符雪迟所带领的援兵往歧阳城的方向而去,也到了与弦歌分别之时。

  符雪迟忽然想到当初她远嫁异邦,那个时候,她说,她不会爱上凌悠扬。女人,果然是这世界上最善变的动物。他脑中骤然想起义父的模样,每次讲到陆纤时都是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,“雪迟,你听着,女人啊,天生就是为了背叛男人而出生的,别相信女人说的话。”

  符雪迟苦笑,义父啊,或许大伯并不以此为苦,现在的我总觉得,大伯是心甘情愿的。即便是疼痛,只要是她给予的,也是那样不舍。在她远嫁时,符雪迟希望她幸福,而如今,千言万语也只化为一句:“保重。”

  “你也一样。”弦歌点头,语重心长道,“歧阳城也该选个新城主了,别一直空闲着。”

  符雪迟微笑,“我会转告义父的。”

  “让那老头子别那么偏心,每年的忌日,不但要给爹上供品,也别忘了娘。”

  符雪迟忍俊不禁,“我会转告的。”

  “还有,还有……”弦歌说不出话,沉默片刻,嘴角微微一挑,“待孩子出生后,我会带着孩子去歧阳城看一看的。”

  “嗯。”符雪迟点头,“非常欢迎。”

  弦歌深深望他一眼,“那么,千万保重。”

  符雪迟又点一下头,沉默着望她,转身,大喊:“起程。”

  歧阳城这支号称不败的军队就这样浩浩荡荡地离开了。雄赳赳气昂昂,队列整齐,战马的速度很快,也丝毫没有打乱阵形。

  这一场战争,三国首次会面,符雪迟骁勇善战,凌启明顾全大局,凌悠扬第一次正式参与战事,也拥有了不小的名声。当然得到赞誉声最多的,还是符弦歌。在她嫁入凌氏后,居然仍有魄力通知雀南国的援军,签下这百年的和平条约。

  直到数十年后,街头巷尾传起这件事,百姓们都觉得,当初若没有符弦歌,这场战争就不会结束得这么快。没有她,或许百姓就要遭受更大的痛苦。说书人每每讲起,都会兴奋地谈论起符雪迟和符弦歌的默契和信任,还有符弦歌和凌悠扬的伉俪情深。

  不过,后世的史官们评论起来,却另有说法。凌悠扬在这场战争中是得利最多的人,虽没有明确的证据,可多数人怀疑这一切其实是凌悠扬设计的。符弦歌的作为,出乎众人的意料,计算起歧阳城和战争发生地的距离,符弦歌在正式开战之前就应该已经通知符雪迟。有人怀疑符弦歌是为了歧阳城才做出这些的,也就同时怀疑了凌悠扬和符弦歌这对夫妻的感情,觉得他们其实彼此怀有嫌隙。当然,众说纷纭,谁也没有定论。

  回京面圣的过程很隆重,极东国国力强盛,军队又打了胜仗,自然得到群臣百姓的欢迎。在盛宴过后,玄崆帝单独召见了凌悠扬,弦歌留在宫门外等候。

  玄崆帝的身体似乎更糟了,脸色难看得要命,咳嗽不断。

  “悠扬,你说说,你究竟做了什么?”

  凌悠扬无辜道:“做了什么?嗯,我吃了饭喝了酒,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……”

  “凌悠扬!”玄崆帝怒喝,“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,现在满京城谣言满天飞,说冷立是太子的替罪羊,一切都是太子所指使。你怎么说?”

  凌悠扬的神情故作沉重,“那是冷立亲口说的,应该不会有错,儿臣知道了也很难过,皇兄竟然做出那样的事情。”

  “满口胡言乱语!”玄崆帝拍案而起,眯起眼,“收起你的小把戏,在朕面前装傻是没有用的。”

  凌悠扬不以为然,“父皇冤枉儿臣了。”

  “好,很好,朕果然养了个好儿子。”玄崆帝冷冷道,“好手腕,好计策。朕养出了一匹狼,一匹没心没肺的狼。”

  凌悠扬静静站着,不搭腔。

  “你不就是想把靳朔拖下太子的位子吗?你真以为你能只手遮天?”玄崆帝一字一顿,“朕还活着,容不得你放肆!”

  “看来父皇已经完全给儿臣定罪了。”凌悠扬的眉目中添上伤感,长叹一口气,“那么,我说什么都没用了。”

  玄崆帝盯住他的眼,“朕不管你有没有做,但这其中肯定少不了你。朕就直说了吧,朕没打算废太子,即使有一天会废了他,也不会是现在。”

  凌悠扬心有戚戚焉,非常理解的模样,“这次皇兄不论有没有受冤,父皇都可以趁机观察一下他的表现,若他有身为太子的资质,一定能处理好。”

  玄崆帝怔了怔,半信半疑,“这次真不是你做的?”

  “父皇的意思我不是很懂。”凌悠扬笑道,“儿臣希望,您对儿臣的信任能再多些。我的确不喜欢皇兄,也的确想把他拉下太子之位,但极东国中有这种想法的,又岂止儿臣一人?儿臣刚回来,您就立刻给儿臣冠了一顶大帽子,这样公平吗?”

  “哼,朕不过让你去打了一次仗,你不仅赢了名声,还赢来了冷立的口供,真是大丰收啊。你说说,若你处在朕的位置,你会怎么想?”

  凌悠扬的黑眸之中讥嘲涌现,“父皇是不是忘了,当初您派遣儿臣去前线,正是怕儿臣在京城中做小动作。儿臣听话乖乖去了,如今出了事还是算在儿臣头上……父皇莫不是病糊涂了?罢了,您爱怎么说就怎么说,您不信任儿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。从头到尾,您对儿臣的宠爱,不过是在把我当靶子使!”

  玄崆帝深深地望着他,这个儿子啊,这个最让他头疼的儿子啊,他的话几分是真,又有几分是假?

  “悠扬,据说你的王妃有孕了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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