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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七


  “可是有人在乎。你等了千年,终于等到了,肯轻易错过吗?”见春风摇头,他呵呵地笑,“是呀,这天地六界间跟你一样死不悔改的东西还真多。只怕是浮生劫难,何至于此啊。”

  “光头兄台,你尝试下用浅白一点的语言来跟我沟通,可好?”这听起来像是很有禅意的话,春风压根就参不透,顶着一头雾水,她决定不耻下问。

  浅白点?他不悦地瞪了春风一眼,太过浅白要怎么展现他的深度?

  “哎呀!你该不会是佛祖下凡,想要启迪我的心灵吧?”

  闻言,他嘴角禁不住抽搐,既然怀疑是他是佛祖,有这样没上没下地跟佛祖讲话的吗?在耐心尽失的情况下,他也全然没有心思继续玩内涵,“姑娘,我不是佛祖,也请你不要亵渎佛祖!我只是想告诉你,根据我夜观天象得出结论,冤有头债有主,你欠下的债该要还了。”

  “啊,那怎么办?”夜观天象、冤有头债有主……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,把春风吓得一愣一愣。

  “也不是没有办法,首先,你得离少主远点。你身上阴气太重,你们两个很难阴阳调和,犯冲。”

  差一点春风就完全被唬住了,以为这人就算不是佛祖也一定是佛祖派来的,幸好她够火眼金睛,懂得透过现象看本质,避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眉毛胡须,没有了障眼法,她恍然了,“搞什么啊!你不就是那个很喜欢戴各种假胡子的客栈老板嘛,做什么装和尚掰天意呀,神经病,你要遭天谴了!”

  “哎,像我这种人无论怎么掩饰依旧光彩夺目。”他苦恼地抚额惋叹,“不瞒你说,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……国师!”

  呆滞,是春风唯一能做出的反映。

  “怎么?被我尊贵的身份吓到了?”胡子兄台得意地扬眉。

  “请问,国师是什么东西?”她听过公狮、母狮、舞狮,对于“国师”着实陌生。

  胡子兄台嘴角暗抽,正在考虑要用哪些华丽的词汇解释自己的身份。

  房间门被踹开,一道足以掀开屋顶的吼声打断了他,“我未来娘子是不是醒了?!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……”

  相顾无言的两人齐刷刷地转过头,看向他。

  “真的醒了……”一改刚才气势汹汹的模样,他换上温柔笑意,晃到床前,很不客气地挤开凑在一旁煞风景的胡子兄台,展现出体贴好男人的姿态:“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饿吗?还记得我是谁吗……”

  他絮絮叨叨抛出一大堆问题,只换来春风后知后觉地茫然眨眼点头。她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睡了多久,有必要激动成这样么?

  “没事就好。”他明显地松了口气,搬了张凳子,惬意入座,继续道:“有力气说话吗?”

  “有。”看他一脸担心的模样,春风咧开嘴,回了他一道灿烂笑容。

  “哦,那敢叫声相公来听听吗?”

  “不要闹了啦。”春风往后仰了仰头,哭笑不得。

  “没有闹,小小要求而已。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一直喊着‘青山’,少说也不下几千遍,现在醒了,要求你叫声相公,不过分啊。”

  “咳……”春风正尴尬,不知如何应对,幸好被忽略许久的胡子兄台干咳了几声,算是解围,含笑替她打起圆场:“大当家,春风姑娘刚醒,不如先喂饱她,待她体力恢复了,再来讨论‘相公娘子’的事。”

  华遥身子略僵,面有难色地犹豫了会,“你在我怎么喂饱她?我不太习惯做那种私密事的时候有观众,即使那个观众是个死太监。”

  “……我说的是,喂、饱、她、的、肚、子!”胡子眉毛被气得一同颤抖,他咬牙切齿地喊出这句话。

  大难不死,正是该私定终生、互表衷肠的时刻,偏是有个不识相的太监非要丢出句没情趣的话,风花雪月一旦沾上民生问题显然变了味。华遥不悦地撇了撇嘴,低吼,“死太监,我们夫妻说话,你插什么嘴?”

  “呃,原来你不过就是个太监呀。”一直没能搞明白“国师”到底算什么意思的春风,终于顿悟了。

  果然是好人没好报,他铺了台阶给她下,结果还要被她用不屑眼神游览个遍,“你那是什么眼神,太监不能当国师吗?”

  “别理他,我带你吃东西去。”说着,华遥站起身,掀开了春风的被子,轻而易举地将她打横抱起。

  这暧昧的姿势,让春风不自在地哼了两声,抗议道:“大当家兄台,我可以自己走的,我的脚没有断呀。”

  “你敢别吵吗?”他垂了垂眸,不理会她,迈开步子径自往外走。

  这是一出“不成体统、有伤风化,以男女授受不亲为中心思想”的戏码,身为旁观者,胡子兄台全然不想去理会。反正如果这个女人做了燕山的压寨夫人,也算是件皆大欢喜的事,至少不会扰乱青山的心思了。

  然而,他猛然记起青山昏睡前,千叮咛万嘱咐的那一句——帮我管住那女人,别让某些死不要脸的人趁虚而入。要是我的墙角被撬了,我就撬了你的头。

  “大当家,你可以考虑先放春风姑娘下来,让她先把鞋穿上吗?”很不争气的,胡子兄台又一次开口试图想帮春风,尽管目的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头。

  “你个死太监懂什么?那鞋破了,我绝不穿破鞋,我未来娘子当然也不能穿。”

  “……”够了没有?太监也是有尊严的,他那样一口一个“死太监”是想把唾弃表达得多明显?想着,他自己动手扯了胡子,潇洒地脱下袈裟,怒目圆瞪,这一次,是为自己而战斗:“太监怎么了?我骄傲!你别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,当太监能当成我这样,是种荣耀!”

  “断子绝孙的荣耀吗?”他凉笑,脚步未停,懒懒回眸丢出讥诮。

  一个太监与一个山寨头目之间的战争,春风觉得她没有必要参与,会惹火上身。所以索性闭嘴闭目,懒得再发表任何意见。

  “会传宗接代了不起吗?畜生都会干的事,我不稀罕,纯爷们就该像我这样为国捐精!”

  啧啧,瞧瞧这气势、这志向,太监原来也可以如此雄伟。

  午后时分,听说少主醒了,又听说少主招了一堆人进屋有要事相商。

  什么叫做男人味?在春风看来,就是瞳孔流露出一些些倦意,眉心蹙起时会浮现出淡淡的沧桑味,神情专注,薄唇微微挑出笑意,很有领袖架势地站在一堆路人甲中间商讨正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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