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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六


  “玉衡教秘毒,不会瞬间致死,但食久了会噬其心肺,这毒你应该不陌生。”

  的确不陌生,这毒的毒性明月光比谁都清楚,天下间拥有此毒的人他也都了若指掌,“春风怎么样?”

  “你敢别把关注焦点放得那么偏吗?”华遥斜睨他,“她没事,只喝了两贴,之后的药我找暗中替换了。也偷偷找大夫帮她看过,大夫说她体质怪异百毒不侵,嗯,果然是我未来娘子,就是该异于常人。”

  “为什么现在才说?”不理会华遥的警告,明月光的焦点依旧很偏。

  “我怀疑你,不行吗?”他倒是回得很坦然。

  明月光并不意外,他关心的只是……“她也怀疑?”

  “夫唱妇随,没听过?我怀疑,我娘子当然也怀疑,你以为她为什么躲你?”

  躲他就是因为怀疑他下毒杀她?明月光眼眸半眯,嘴角浮上自嘲笑意,待她好、为她改变,当真是在犯贱。以为彼此情深意重,只是偶尔小吵怡情,原来不过是场他独自单向付出的行为。

  为她计较,为她心烦,甚至甘愿为她不忠不孝,末了,只换来一场怀疑?呵,着实可笑。

  “喂,别以为不说话摆个死人脸就能推卸责任。你敢给句话吗?是由你亲手来肃清门风,还是我帮你代劳为我娘子泄愤?”

  “不劳你动手。”明月光冷眉斜觑,神情空幽难测,只隐隐现出一抹戾。

  之后几天,每回云宿送药去她房里,明月光都会率先拦下,浅尝一口,之后便不动声色地将碗递还给她。美其名曰是怕药得火候不够,实则,云宿心如明镜又岂会不懂。

  于是,再明月光拦下她的第三天,她径自倒去了碗里的药汁,挑破了话端:“少主又何必这般试探我?”

  他既然敢喝这药,该是猜到了一切。这样一次次地逢场作戏,无非是想她自己坦诚,既然如此,云宿也就觉得没什么可隐瞒。

  明月光倚在灶间门边,盘着双手,脸间神采未见任何起伏,只道:“没有解释么?”

  “因为你动情了,主公说过大事未成前,你不该沾惹儿女情长,会被羁绊,笑春风留不得。”她昂首,说得理直气壮,不觉丝毫理亏。

  “他不把我当人,连你一样。”眸色黯淡,他弯唇苦笑,暗藏着些许落寞,“这么多年,你见我在意什么么?”

  “没有。”

  云宿话音刚落幕,剑便抵制了她的喉,位置掐算得分毫不差,只要没入,见血封喉。剑的主人,是她想穷极一声去效忠去爱的男人,他终是有了犹豫,没能下手,于她而言也算是寥寥欣慰,笑出了声。

  “我很在意笑春风,不准任何人伤她分毫。”他握着剑,掷地有声地丢出承诺。

  “可你也说过不会对自己人下手的。”

  她就是仗着这一点在挑战他的耐心?明月光泛起笑意,剑尖仿佛是为了反驳她的话般,微偏,稍稍渗入她白皙地颈,“我的确不会对你动手。别一再自作聪明,你以为我会随随便便对一个怀疑我的女人动心?”

  “……”云宿顿觉哑然。

  见他掌心稍一用力,利落地收剑入鞘,神情如初,恍若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。以为少主还是从前她所认识的少主,不会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过分计较,更以为这事就这般过去了。

  却没料擦身之际,他丢下不容置疑地命令:“收拾行李,立刻离开。”

  顾念着她从小追随,这是明月光能做出的最大让步,手刃她,做不到,尚还不至于薄情寡义到如斯地步。留她下来,一起假装相安无事?他不想拿春风的安危来成全自己的宽仁之名。

  隔日晨曦,冬日的雪扬扬洒洒地覆盖了整个客栈,村居野店的冷冽纷沓而至。

  春风蜷缩在温暖被窝里,频频打着哈欠坚持将赖床行为坚持到底。看着窗外的天越来越亮,她好奇地揪着眉心,外头有些吵,可那个近来每天一早都会准时出现的人却迟迟不见踪影。

  桌上也瞧不见那碗对春风来说比三餐更习惯的药。

  又等了些会,她缩手缩脚的爬下床,迎面扑来的冷空气,惹得她直打颤。

  迅速穿上衣裳将自己包裹严实后,她走到窗边,外头的窗台积了厚厚一层雪,春风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推开窗,透过帘子般细密的雪,瞧见客栈大门外大伙进进出出的,正在整理东西。

  又要出发了吗?却又似乎和前几回不同,这一次他们的行李很少,仿佛越简便越好。

  整理好衣衫发型后,她带着沮丧低落地心情慢慢走出房门。

  “大嫂,醒了?”迎面走来的是花枯茶,精神奕奕地打着招呼。

  “啊,是啊。”春风尚还没完全从睡意朦胧中清醒,边搓着双手取暖,边应了句。

  “那正好,快去梳洗,马上用早膳啦,今天的早膳是我张罗的哦。”她献宝似地说着。

  “你还会做饭哟?好厉害。”春风越来越觉得自己没用了,难怪云宿说少主不会真看上她,想来也是,一个无才无貌也没什么德的女人,确实怪让人倒胃口的,连她自己都觉得嫌弃。

  “我不会,可是华迟说想吃我煮的东西,所以最近我在学嘛。”花枯茶边说边拉着她下楼。

  “嗯?谁煮的东西有差别吗?”

  “当然有!这也是爱的一种表现,男人都喜欢看女人为自己洗手做羹汤嘛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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