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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四


  闻言,明月光眸色沉了沉,暗笑于心。原以为华遥憨直,看来未必,到底是统领着燕山的人,玩玩闹闹间依旧能够洞若观火。

  见他不语,华遥认定是被问得哑口了,径自又逼问:“祈清跟你什么关系?还是说……你就是祈清?”

  祈清?好熟悉的名字。春风皱眉回想,总觉得在哪听过。片刻后,瞄到华迟的身影,她才想起花枯茶提过这个人,还口口声声说是个好皇帝,没记错的话是被什么族掳走了,随后又消失了,猩猩族?

  “江湖盛传祈清很有可能早被袁族暗中处死,又怎么可能好端端地坐在你面前。”明月光依旧没做声,代为回答的是司云宿。

  不像是在撒谎,口吻间还带着几分讥诮。

  “啊!”春风拍了拍脑门,完全没理会那群看似在谈大事的男人们,一个人待在一旁怪叫。是猿族,不是猩猩族哦!

  不止是春风不理众人,前厅的一干人等也都默契地无视了她的叫声,华遥自信满满地踱步到明月光跟前,逼视着他:“不是吗?你从南到北一路抢亲,累吗?”

  “还好,活络筋骨。”明月光依旧无比淡定,眼眸轻垂,吹开手中茶盏里的茶叶沫子,无意把这个话题深入。

  “是不是如果我不急着跟春风完婚,你还打算继续冒险去活络筋骨?”

  “确有此意。”

  “……你敢别那么执著吗?”

  “那个……可以问一下你们在讲什么吗?”眼看着他们一来一往,聊得旁若无人,春风按捺不住了。

  听起来与她无关,然而,从南到北一路抢亲?真喜庆!如果不急着跟她完婚,明月光就会继续去抢亲?真狗血了,敢情她自以为是烦躁了半天,原来不过只是这两个男人隔空过招的工具而已?!

  “你自己解释,我从来不非议情敌。”华遥虽不打算瞒她什么,但仍旧觉得男人间的事扯上女儿情长太没格调。

  明月光漠然耸肩,眼神一闪便把华遥抛来的问题又抛了出去。解释什么?他有必要向任何人交代行踪吗?

  “给他解释个鬼啦,你到底是不是我大哥啊,做什么胳膊肘一直往外拐,给我机会表现一下啦。”八卦无所不在,华迟岂可放过。他兴冲冲地凑到春风面前,拉着茫然的她,舌灿莲花:“话说,易城小朝廷想与袁族和亲,祈浅千挑万选最终将他大哥最爱的女人送去和亲了,喏……这家伙,跑去跟朝廷抢亲。大嫂,你说吧,他若不是祈清,又怎么会不顾安危去跟朝廷抢女人?差点丧命,还嫌不够,打算瞒着我们养完伤继续去抢,哎哟喂,这爱感天动地啊……喂,有没有在听我讲,给点反应,可好?”

  “……啊?”被用力推搡了下,春风回过神,不自在地抿了抿嘴。觉得心里堵得慌,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身份为这消息难受,她尴尬地扫了眼屋内众人,最后目光定在明月光身上,嘴角扯了扯,强颜欢笑:“你牛!带种的!跟朝廷抢女人啊!”

 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少主可能是祈清这种猜测了,上一回花枯茶也曾神神秘秘地跟她讲过。当时只觉得好笑,可现在,如果他当真不是,又为什么会不顾安危地去抢亲呢?

  “我不是祈清,只是受人所托。”为什么要解释?因为她那抹假装没事的笑容太碍眼!

  “哦。”她该说些什么?这解释,形同于无吧。

  “哦什么,又找到理由继续躲我了?”他放下姿态解释,甚至给出一副“你要想知道什么,我可以考虑私下里详细汇报”的表情,她居然还他一声痴痴傻傻敷衍性的应答。看来是他太客气了,以至于给她造成了很好打发的假象。

  “没、没有啊,我没躲你。”反正已经撒了无数个谎,春风也不介意再多说一个。

  “你在躲他?”华遥的眼珠转了转,游移在他们俩之间,感觉到一丝不太寻常的气息,暧昧是有,但还构不成威胁。

  “我……”春风想再把立场重申一下。

  却见华遥自然地伸手搭上她的肩,赞许地睨了睨她,点头:“很好,不愧是我未来的娘子,很有贞操观。对这种抢亲抢上瘾又随便找理由搪塞你的男人,就该保持距离,大胆地保持,别怕,有夫君在。”

  “把你的手拿开。”明月光发出警告,气氛再次回归到派系分明杀气弥漫。

  “你敢把眼神挪开,别那么垂涎欲滴地盯着我娘子看吗?”

  “她跟我喝过合卺酒。”

  “嘁,她傻你也傻?”

  欺人太甚了!春风想咆哮,可碍于这两人身后都站着一群壮势的随从,还个个手握兵器,誓死护主的模样。她只好把话吞回去,扯了扯大当家兄台脖子上的狐狸毛:“你就是为了不想让他再去抢女人,好快点跟我们会合,然后快点去找画,再快点找到宝藏,又快点壮大燕山,所以才要娶我的吗?”她需要用语言逻辑来证明下,她不傻。

  “放心,我不觉得委屈和勉强。”华遥甚至还当真希望碍眼的明月光可以别出现,等到生米煮成熟饭时,来亮亮相就好。

  是她在委屈!是她在勉强!好、不、好?!有哪个女人会甘愿终身大事被人拿来当棋子的!

  登场像个小丑,过程充分展现出活该和憋屈,得意是暂时的,只有阵阵嘲笑才是真实的,谢幕时还要含笑鞠躬说声“大家再‘贱’”……这就是笑春风严格自省后,得出的结论,从她出现在这地方起,这就是属于她的命定轨迹。

  没资格去叫嚣发脾气,她一个人躲到茅厕生闷气总可以吧?

  “佛祖祖祖祖祖……”捏着鼻子,忍着熏人的沼气,在狭小的茅厕空间里徘徊踱步发泄。春风忽然仰头,看着茅厕顶,声嘶力竭地大喊,人工制造出一堆回声:“你快现身啊,怎么能够那么不负责任,啊啊啊!”

  ——你会后悔吗?

  ——不悔。

  ——即便历经磨难都未必能同他厮守?

  ——仍旧不悔。

  靠在茅厕边,春风已经遗忘了眼下所处的环境,径自闭着眼,死咬着唇,回忆起曾和佛祖间的对话。悔?不悔?原来在没经历过之前,是没有权利去断言的。

  如果故事能重来,她会选择回到最初,不要遇见,没有后来。

  江湖纷争,尔虞我诈,都不要去搭理,她只做那株成不了大器的紫竹。

  “我知道你在看着我,现在想逃还来得及吗?”拉开茅厕的门,春风探出头,仰望布满繁星的苍穹,仿佛看见了佛在微笑,她哭丧着脸,像看见了亲人般哀求。

  就这样想退缩了,她也知道懦弱了点,可是春风真的怕了,那些人都太可怕,布置出的局面就好似一潭沼泽,会让她万劫不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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