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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九


  她能感觉到已经经不起折腾了,如若这一世仍是惘然,便也只能放手。情深缘浅天注定,她深知自己斗不过天。

  才想通了几分,春风就有了饥饿感,费力地爬起身,刚想拉着花枯茶一块儿去找点果腹的东西,就被一阵匆忙的奔跑声吸引了全部注意力。

  木质的船上,那种赤着脚奔跑的声音总是格外惹人惊心,配上急促的节奏,总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。

  而事实上,春风的担心也并非多余,伴着那阵奔跑声一起传来的还有声嘶力竭的叫喊:“大当家,不好了,不好了!出事了!有兄弟死了!”

  来人一遍遍地重复着相同的话,很快,整艘船就炸开了锅。

  只瞧见华遥等人闻讯从船舱里奔了出来,听着那人吞吞吐吐地解释了半天,又跟着一起往事发地点跑去。春风茫然转头,与花枯茶面面相觑,许久,俩人才醒悟过来,做出了一致的决定——跟去看热闹。

  看热闹是要付出代价的。

  花枯茶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得差不多了,只剩下胃酸还在翻搅,华迟难得愿意放过绝妙八卦时间,抚着花姑娘的背,耳语相慰。那模样,俨然像个体贴的好男人。春风怔在一边,羡慕地撇了撇嘴角,这样多好,笑笑闹闹,转眼一起变老。

  “喝点茶,压压惊。”烫到灼手的杯子被塞进春风手里。

  她下意识地痛呼出声,把那盏滚烫的茶搁到桌上,指尖猛捏耳垂想让烧烫感消退点:“你做什么啊?”

  华遥正在为自己所展现的体贴备至而骄傲,丝毫没意识到这杯茶的作用绝非压惊,而是想烫死人:“别逞强,我知道你在害怕。”

  他那份没由来的笃信,让春风觉得莫名其妙:“怕什么?”

  “我们家女人的规矩,就是要随时表现出小女人的姿态,让男人觉得自己有被需要。那两具尸体死相那么恶心,你怎么能不怕!”

  这不是疑问句,是命令。言下之意,她就算是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,也得勉强装一下。可是……割喉而已,就连被剖心的尸体春风都见怪不怪了,要怎么配合他装啊。

  “咳……”为了转移话题,春风不合时宜地轻咳了声,建议道,“大当家兄台,我们别计较死状了,研究下死因,可好?”

  “死因?”好不容易安抚住花枯茶的华迟转过头,见话题总算被引上正轨了,潜在的八卦因子再度复苏。诧异地打量了春风些会儿,他不敢置信地大吼:“啊,难道是你杀的?”

  “……怎么可能?!”开玩笑,她不杀人好多年了!

  “你的想法很可笑,大嫂是自己人,这种事显然是外人做的。”华阳很理智,没有再抖眉,抚着下巴,沉思状,表情很深沉,“依我看,多半是驿风山庄的人做的。他娘的,我就说那些所谓的武林正派怎么会和山贼合作,一定是想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,然后悄无声息、不知不觉地逐个灭掉我们,最后再侵吞我们的产业。对,就是这样,大哥,我们上当了!”

  “……”春风瞠目结舌,不得不为华阳那无障碍的想像力所深深折服。想法可笑?现在到底是谁的想法更可笑啊。她能预感到,华阳的话定会激起千层浪。

  事态的发展还是很常规性,下一刻,驿风山庄的人便跳起来反驳。

  “你说什么!我们驿风山庄想灭你们燕山还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吗?”

  “嘁,少抬举自己,当初也不知道是哪家镖局天天被我们打劫。”燕山的人自然不服。

  于是,一场莫名其妙的呛声开始,话题围绕着谁家更有实力,几乎没有人还记得有两个燕山兄弟刚刚离奇死亡了。

  春风无奈抚额,慢慢往门边退,想远离这种是非之地,去刚发现尸体的地方再瞧瞧。总觉得心里不踏实,她所了解的明月光是从不做暗事的人,既然当初一心想找大当家兄台合作,就不会伤害燕山的人,而这艘船上唯一在明月光计划之外的人……是小光。

  “我们走。”春风的手刚触碰到门,便有双爪子落在了她的肩头。

  她缓缓转头,对上华遥的脸,再看向他身后那两方争吵不休的人马,有些被他的若无其事诧异到:“走、走去哪儿?”

  “你晚上没吃饭。”

  “那、那又怎样?”他的兄弟们很沸腾耶,照这趋势下去,很有可能会干一架决胜负。以大当家兄台的个性来说,不是应该把寨中事务视为首任的吗?

  “我想先喂饱你。”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走,决然地抛下那堆为了无聊之事亢奋的人群。

  手被他紧紧地攥着,春风努力将步子迈到最大,才勉强能跟上大当家兄台的脚步。他不说话,只径自往船上的灶间走,安静得很不寻常,就连常见的口头禅都消失了。春风侧眸打量他,以往的经验证明,大当家兄台只有在心情很不好的时候才会放弃“敢不敢”。

  还是这个人,还是那锅熟悉的炒饭,若不是船身若有似无的轻晃,春风会恍惚以为又回到了从前。大当家兄台娴熟地摆弄着锅铲,她被丢在一旁,什么都不用做,饭来张口便好。

  气氛很沉闷,让春风觉得总该说些什么来缓和下:“那个……你心情不好吗?”

  “嗯?”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,没转身,溢出一声苦笑,“看起来很明显吗?”

  “是挺明显的。”春风重重点头,“因为那两个兄弟的死吗?”

  “还好,生离死别看惯了。”有些东西经历多了,再多热血也熬凉了。

  尽管他说得云淡风轻,可细细听,她仍能感觉到那语言间的怅然:“那你不用炒饭给我吃呀,去忙就好,我不饿的。”

  “春风,”华遥一反常态,这一声,唤得很柔,“我有话想问你。”

  “嗯?”她仰头,看着他僵直的背影。

  “你跟明月光的那个随从很熟吗?”

  “……”她一惊,是在说小光吗?这种时候被问到这个,着实令人措手不及。

  没有得到回答,华遥也没逼问,继续炒着饭。半晌,把饭装盘,搁到了她面前,才搬了张凳子在她身旁坐下,单手支着头,挑起话端:“前些天,我见到他在你房里,你不觉得该解释下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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