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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〇


  听了雨佳的话,我乖乖退到外厅,强装无恙的坐在外厅的椅子上等候。而和惠则是一脸愁容的走来走去,据说是请了第三次皇上依然以会客为由推脱。西屋里的吉玛大概是疼得紧了,越发凄厉的叫喊起来。那样撕心裂肺的声音,犹如冰刀划在我的身上,只觉得自己赤裸裸的疼痛,直至麻木。

  我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,不知不觉薄汗已经沾身。正在心急如焚的时候,内殿里突然出来个嬷嬷,一脸忧色的走到皇后面前跪下,“吉贵人怕是不好,若是大人和孩子只能保取一个,敢问皇后娘娘作何选择?”

  我只觉得脑子轰隆一声巨响,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?

  却见和惠也是手足无措的模样,想她虽是中宫之主,可是这后宫生孩子却是头一遭,这样棘手的选择,自然是让众人心里一惊。正在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,那嬷嬷又是重重的一叩头,“还请娘娘早作决断,吉贵人怕是撑不了多少时候了……”

  “映雪!”和惠这才像反应过来似的,急急召唤身边的宫女,“如此大事儿,本宫不敢专断,还是请皇上过来拿个主意。”

  看着殿中央摆着的计时沙漏一点一点儿的流逝,我的心随之揪紧起来,开始坐立不安的走来走去。只听西屋吉玛呼叫的声音越来越弱,而皇上却依然不见踪影,那派去传唤的丫头却是灰溜溜的跑了回来,说皇上在与大臣商量要事,下旨谁也不准打扰。

  这难道是老天要将吉玛往死路上逼么?

  令人不安的脚步声再次从内殿里传出,那老嬷嬷脸色愈加凝重,“皇后娘娘,请尽快拿主意,保大人还是保孩子,速速做出决断才是啊。如若继续拖下去,两者都会没命的。”

  “这……”和惠原本摊开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紧攥起,脸上却依然是犹豫不决,过了半晌,在嬷嬷再一次的催促下终于一挺身,仿佛已经拿定了注意,“保孩子吧……”

  “是。”那老嬷嬷如得大赦一般,慌忙起身往内殿行去。保孩子?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和惠,她仿佛是如释重负一般,深深的呼了一口气。而我的心却无论如何也轻松不下来,如果保孩子,那吉玛,不就是死路一条了么?

  孩子没了可以再生,吉玛没了的话如何再续啊?想到这儿,我愤恨的瞪了和惠一眼,猛地拽住了那即将进入西屋的嬷嬷的胳膊,“等一下!”

  “皖妃娘娘何事吩咐?”

  “保大人!保吉玛!”我几乎是低吼了出来,“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吉贵人的命,知不知道?”

  一旁的云霜用力扯我的袖子,我知道她是不想让我淌这个浑水,可是那频临生死的是我的吉玛啊,她现在如此,我如何能袖手旁观?

  只见那老嬷嬷被我的话一惊,却并不回答,只是手足无措的看向和惠。和惠双眸紧紧看向我,嘴角却画出一弯似是戏谑的弧线,仿佛是在讥嘲我的擅自做主,“皖妹妹还是想好了再说,这可是当今皇上的龙裔!”

  我目不转睛的回望着他,坚定的点点头,“我自然知道。”

  她嘴角的笑意更加扩大,语气轻扬,“那皖妹妹凭什么做的了这个主呢?”

  “凭什么?”我深吸一口气,终于将心底那份怨气泄发了出来,“凭我是吉贵人旧主!出了什么事情自有我与她和皇上交代,这总可以了吧?”

  第一三六章 再次入“局”

  一句保大人,彻底将吉玛的孩子归入了死路。我眼睁睁的看着那包在棉被中的幼小身体被嬷嬷们带了出去,顿时觉得身体四肢均变得冰冷起来。悄悄的走进西屋,看着吉玛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,那苍白的脸色犹如冰雪一般让人感到寒冷,我不由得咬了咬嘴唇,竟有些怀疑自己刚才做的是对还是错……

  那些妃子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都离开,我无奈的扯开嘴角,原本就觉得宫中无情,却没料到竟然势力到了如此地步,只要看完热闹,那些平日里相处的姐妹们便仿佛如他们衣服上的浮土,无论是关系好与坏,只要轻轻一拂便再无牵连。我坐在吉玛的床边,那依然血腥的气息弥漫在整个房间,慢慢抚摸着吉玛的手,那般的冰冷,一如这宫廷淡漠的人情世故。

  不知道吉玛醒过来,会不会骂我……我望着吉玛,不由自主的苦笑出声,“我真的是为你好啊……吉玛……”

  云霜让我回瑾榕殿,可我看着吉玛那仿佛随时可能湮灭的惨白,终是没能放心回去,就那样守在她床边呆了一晚上,心里五味杂陈,不知道为什么,看着吉玛紧闭的眼睛,原本我坚定的认为是对的事情,现在竟也犹疑起来,我擅自替吉玛做了这个保大人不保孩子的决定,若是吉玛醒了,会理解我么?

  不知不觉,天色已经大亮起来。我慢慢俯身,发觉吉玛经过一晚上的修养,呼吸虽然虚弱,但已渐渐均匀起来,便放下心。打算回瑾榕殿休息一会儿。

  拖着沉重的步子,我几乎是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吉玛寝殿的门口,刚要迈过高高地门槛。却听见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。我下意识的抬起头,却看见和惠带着一部分人浩浩荡荡地向我走来。

  我不由的叹了一口气。看这和惠气势汹汹地派头,又像是没有什么好事儿,便倚在门框处稍作休息,眼看着他已经快要近眼前的时候,才不慌不忙的俯下身子。准备请安。

  却没料到我身子还未弯下,只听到一声阴冷的笑声,我错愕的抬头,和惠地唇角微微上扬,讥嘲的笑意尤为明显。而那漆黑的瞳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我,像是故意挑衅一般。我毫不畏惧的看着她,眼睁睁的看着她隐然的笑意像是被我的怒气诱发一般,一点一点儿扩大。

  “传本宫旨意,”她就那样阴冷的看我几眼。就在我回视地有些毛骨悚然的时候,却突然一挥手,立即有两个太监冲到我的面前。“传本宫旨意,皖妃妄自揣测圣意。致使我皇朝子裔流失。其罪当诛也不为过,今日本宫为清扫后宫门户。特谕将皖妃关至宗人院听侯处置。”

  “皖妃娘娘,是本宫派人将你送去呢,还是你自个儿乖乖地去宗人院报到?”和惠轻笑声,颇有些得意的看向我,“若是不知道去宗人院地路,哀家到可以告诉你一声。”

  我冷冷地看着那两名小太监即将搭上我胳膊的手掌,猛地朝后一退,下意识地想要摸自己左手腕上的辫子,却没料到手中一空,这才想到自己这几日在瑾榕殿呆惯了,竟一时放松警惕,忘了带鞭子出来。

  “皖妃娘娘又想动手么?”和惠像是了解到了我的想法,又是轻嗤一声,趁我怔愣的功夫,随即便冷呵一旁守着的两名太监,怒斥道,“还不拿下!”

  无奈云霜一大早便被我指使回了瑾榕殿,此时的我是一点儿反抗的机会也没有,看来今天注定是人为刀俎,我为鱼肉的悲惨日子,我只有唉叹一声,干脆连挣扎也没挣扎,便跟着他们走去。

  我自嘲的看着周围阴冷的环境,来到皇朝倒是什么地方都见识了,不仅进了暗室,还能幸运的承受牢狱之灾。打量了一下这牢房,只有对面墙的最上方有个小得可怜的窗口,像是施舍给牢狱中的人一点儿希望一般,微弱的阳光撒在这牢房里,仿佛是不屑于沾染这牢房里阴暗的气息。我坐在那狱中仅有的一扇草席那里,心中百般愁绪齐结我被囚的事情不知道他知不知晓,我在心里苦笑一声,若是在平日,和惠是断不敢这样处置我的,可是如今,我确实是犯了处死皇裔的大罪。仔细想想,这又像一场局,在那声“保大人”脱口而出的时候我便心里纳闷,为什么和惠竟会如此轻松的便采纳了我的建议,一直认为也许她是被我那句吉玛旧主,出事自由我担当的话语镇住,可是没想到,竟有这么一出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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