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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


  跑了不到一柱香工夫,我两腿一软,撑不住倒在地上喘大气。墨竹撇撇嘴,鄙夷道:“还是女人呢,就这点体力?”

  醉剑拿马鞭戳戳我,傲慢地大喊:“喂,快起来,我家公子还要赶时间呢。”

  我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,赖在地上不理他。于是墨竹跑到前头去回报秦江月。

  片刻,秦小公子衣着光鲜地出现在我面前,背着手,悠闲地开口:“怎么,你不打算走了?这怎么行,离水榭山庄还远着呢!”

  我气得发抖,眼睛发酸,我以前哪受过这等气啊!哼,秦小公鸡,要是哪一日你落到我手里,我一定折腾死你。我抹抹满脸的热汗,把手往他跟前一递,豁出去了:“我走不动了,想绑就绑吧。”

  秦江月“哧”地一笑,眨了眨眼,轻笑道:“嗯,我原来还想请某人去坐马车的,可那人却想绑在车后头被拖着走,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。”

  我一急,爬起来狗腿地谄笑:“没有,没有,我坐马车。”

  3

  午后,天空忽然转阴,乌云密布,不多时,竟然哗哗地下起大雨来。

  程二娘他们都穿上了蓑衣,而我,什么都没有,只能坐在外面干巴巴地被雨淋。

  天空电闪雷鸣,尤其是那春雷滚滚,每一声炸响,都吓得我直哆嗦,本能地抱紧肩膀。

  秦江月在车厢里说着风凉话:“没想到苏武堂堂一个女子,竟然还怕打雷。倒是个胆小的山贼。”

  我尴尬地笑笑,往车厢那儿缩了缩,待回过神来,马车已经避到两棵大树下了。

  浓密的枝叶遮住了雨,让人感觉好受了些,但是,雷声响得惊心动魄,十分吓人,似乎每一道雷都会轰到人的头顶上一样。

  我一怔,猛然想起以前老妈说过的话,下雨打雷时不能到树底下躲雨,容易遭雷击。我吓得打了个激灵,天上的雷一声响过一声,震得人从里到外地感到恐惧。

  我着急地推程二娘,道:“二娘,快离开这儿,不能停在树底下,会遭雷击的。”

  程二娘懒洋洋地瞥我一眼:“什么雷击?那是做了亏心事的,老天自然要惩罚劈了她。有谁下雨还站在雨地里的?不躲树底下躲哪?”

  我哑然,秦小公子笑吟吟道:“莫非苏武做了亏心事?”

  竟然没有人理会我的警告!

  我怒,真是被雷劈了也活该!再一看,马车上连马鞍子的地方都是每边三条铁链相互勾连。

  我登时感到头昏,天哪,真的是生怕雷公找不着你,竟然还特意弄出两个导雷链出来引路!

  顾不得害怕,我夺过程二娘身上的蓑衣跳下车盖住马鞍两边的铁链。那蓑衣是很厚的草披,大约能起些遮蔽的效果。

  然后,我跳下车拼命拉马,程二娘怔在车上,秦江月蹙眉看我一眼,又望望天上的闪电,很是不解。

  花锄也探出脑袋来瞧,不知我要做什么。我平生第一次接触马,这时顾不上怕马踢我,只管拽着它离开大树底下。程二娘抱起肩膀看热闹:“疯丫头,我倒看你能拉走几步。”

  话音未落,一声炸雷跟着响起,墨竹眼睁睁地看着拉车的马被雷击中,惨叫着倒地。

  众人一惊,全都跳下车。我被雨淋得视线模糊,朝他们吼道:“马车不要停在树底下,会遭雷击的!不要管马鞍子,你们快离开树底下,往大路上空旷的地方去!”

 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清我的话,又一道惊雷伴着闪电劈头砸下,我听见众人的惊呼声还有马叫声,隐约看见有火花闪了一下,回神过来看见程二娘已经帮我牵着马往空地上走。

  到了空地上,才瞧见花锄、墨竹和醉剑他们都已经牵马跟了过来,学我方才的做法把蓑衣盖在马鞍上。

  雨下得小了,电闪雷鸣也渐渐止了。我疲惫地靠上车壁,松了口气。

  秦江月挑眉看了看我,疑惑地问道:“苏武为何知道躲在树下会遭雷击?又为何要盖上马鞍?莫非苏武通鬼神之事?”

  我打了个激灵,通鬼神?嘿嘿,若能通鬼神,我这就乞求老天爷把我送回原来的世界去。

  秦江月相信鬼神吗?

  我回头望他,他正睁着一汪漆黑的眸子定定看着我。说实话,无论从哪方面看,秦江月都是个美人……我咳嗽一声,打雷的事情要对古人讲明白不太容易,该怎么说呢?

  我艰难地想了想,慢吞吞地回道:“这个倒不关鬼神的事。天上下雨打雷的时候,空气里会有电流,就像灰尘会飘在空气里一样。所谓电流就是像刚才天空里的闪电那种东西,因为树枝的关系,这些电流会被阻挡而在树下到处乱窜,这时候人如果站在树下,就很容易被这些电流击中。另外马鞍上的这些铁链条最容易吸引空气里的电流,怎么说呢,就好比虫子对鸟的天然吸引力,这时候谁靠近铁链条就容易被击中。所以打雷的时候,无论你在什么地方,都要离铁器远些。这个并不是老天要惩罚谁,只是碰巧那匹马比较倒霉而已。”

  这样乱七八糟的解说,不知道秦江月听懂了多少,他皱眉问道:“何谓空气?”

  我被问得愣住了,忘了在这个时空很可能没有空气这一说法,只好指着周围解释道:“空气就是我们周围的这些透明的,看不见的可以呼吸的气。”

  他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,忽然道:“如此说来,天上的闪电也是可以为人所用的。”

  我大惊,秦小公子果然是天才,我这么说一下他都能想到人类也可以用电。这样的人放在我原来的世界里也算得上是极有天分的,我不免对他多了几分敬佩。

  雨停后,墨竹又套了匹马继续赶路。

  我坐在程二娘身边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打喷嚏,浑身发冷,到了傍晚就发起烧来。

  4

  晚上的时候,我们终于赶到了三官镇,我烧得糊涂,意识不清地被程二娘拎进客栈后院的客房,连饭也没吃便睡着了,模糊中记得二娘往我嘴里灌了药。

  半夜里似乎烧退了,有人使劲拍我的脸颊,我挥手推开,那人不理,继续拍打,我终于疼得难受了,火冒三丈地睁眼骂道:“哪个兔崽子烦……”后面几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我自觉地吃进肚子里了。

  窗户外的月光泻进来,照亮了我榻前朦胧的人影,还有、还有架在我脖子上的明晃晃的刀!

  我的心脏立刻停止跳动,我彻底醒了,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瞪着那蒙面人动也不会动。

  对方的眼睛明亮得很,充满杀气的目光一直停在我脸上,见我醒了,刀锋又紧了紧,我颈下顿感一片冰凉。

 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道:“苏武,我找了你很久了,苏家的血债今日要你偿还!”那声音低沉愤怒,其中夹杂着疯狂的绝望。难道是苏家的仇人?

  上帝啊,你太不公平了,什么人的账都算到我头上,苏武做了什么事,与我何干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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