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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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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也穿戴妥当同景桓一道步入了前厅,景臻一早便侯在那里了,见我们到来却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:“臣弟景臻参见皇上,参见菀妃娘娘。”虽然还未举行册封大礼,但旁人一早便都已改了口,纠正了多次仍不能令得他们再改口我便也作罢。今日所见之景臻虽然样貌上无甚变化,但举手投足间看来似乎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傻小子了,这一点从在太后殿的表现便可见一斑了。 厅内的婢女早已被谴退,而景臻依旧支支吾吾的似乎碍于我在场,景桓却是一挥手示意无碍的,景臻欢喜的坐了下来:“原来菀妃娘娘也是咱们的人!”虽然他口头对我的称呼改了,但或许在他眼中我依旧是那个不会骑马的多罗宗姬吧。 “说重点吧,朕原意是想让你跟着朕一道去祭天的,但是要郁儿一人留在京都,赫连将军又远在南疆,朕着实放心不下,八弟你就留在京都吧,况且朕想了想那件事或者还要八弟在京中照应着点。”原来他们两人是把我这当成了秘密基地了,毕竟即使是在上书房那也是耳目众多,反倒我这里旁的人倒是不好混进来,原来景臻与皇上一早便已缔结了某种联盟,这倒是听茗曦提起过,原先景臻的母妃是先皇的敬贵妃,先皇驾崩后却是被皇后逼迫着去殉葬,睿亲王的母妃也是那时候殉葬的妃子之一,难怪景臻会在那日的宴席上当众忤逆了太后的意思。 景臻从来就是个火暴脾气,原本我以为他已经收敛许多,然而听了景桓的话后立刻蹦了起来:“有些话早就想对皇兄说了,但是毕竟是无凭无据的事怕又坏了兄弟间的感情,但臣弟想跟了皇兄一道去也是怕会有个万一,更何况皇兄即便留了臣弟在京都也没用啊,臣弟也只不过是个老帝子而已。”这孩子长大了,但突然间提到自己还未有任何封赏的问题倒也不是他的性子,兴许是受了谁人的嘲讽吧。 “哦?八弟听到了些什么,朕也不妨来听听,若如你所说怕坏了兄弟间的感情,朕答应你听过之后朕只当什么都不知道。”看景桓那副老神在在的神情,又是在醉梦楼发生的事,我相信他一早已经获悉了这件事,大哥向来是站在皇帝一边的,连景臻这个粗线条都知道兹事体大,大哥不可能不汇报给皇上的。 而景臻也是涨红了脸,似乎是很难以启齿的事,一时间倒使我也来了兴致。 这还是头一回见到扭扭捏捏的景臻,望向景桓,他也是一脸笑意,景臻一犹豫终是放下茶盏缓缓道来:“皇兄应该还记得上回在慈安殿唱戏的那个刘家班吧,我,臣弟看上了那个叫梦瑶的花旦。便着人约了那女子在醉梦楼吃酒,正当臣弟与梦瑶姑娘相谈甚欢时,半路杀出个永宁。他一进得雅间见到梦瑶,劈头盖脸的就是一耳光,还大骂着什么都说戏子无情,婊子无意,前些日子谁都知道永宁那小子又要纳妾了,却不知他的第九房竟是眼前这位梦瑶姑娘,我事先不知犯了人家的忌讳也是理亏,但我好歹也是个帝子,永宁不仅在我面前动粗,还冷嘲热讽的拿我还住在宫里这件事来说。” “亏你还整天在外头称爷呢,父皇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就知道吃瘪的种。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景桓说粗口,但一点都不觉得他粗俗,反倒是第一次觉得他也是这样一个有血有肉的人,也会生气也会情急,他这样气急也是觉得那时景臻定是吃亏不少,打心眼里气愤着。 景臻也是急了,但是他的脸几乎也是在瞬间便沉了下来:“得罪了爷自然不会太好过的,然而他的后一句话才让我瞧出了点什么,不过还望皇上恕罪那些个话语里大有不敬之意。”景桓点点头,是以景臻又继续道,“永宁的原话是这样的:你不就是依仗了皇上吗,早晚叫你依仗不成。”景臻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皇帝的脸色,而皇帝虽没说什么,但十指紧紧扣住木椅的扶手,这句话里的意思地确很值得回味。景臻似乎也瞧出了其中的不妥,说是当时永宁看起来也是喝多了。 原本先皇的几个小帝子与亲王们地世子就是年纪相仿,日里也总是玩在一起。此时的景臻怕也是一边担心着皇帝地安危,另一边又只怕是空穴来风反倒害了永宁。 景桓沉吟半响。终是起身拍了拍景臻的肩:“是朕一直以来疏忽了你啊,等祭天回来也该给你置几所宅子了,朕愿意是想要你留在京都做照应,但八弟你终归是心太软,或者朕也是该带你看看这世界究竟有多残酷了。准备准备随朕一道去睢阳吧。郁儿朕不能再打扰你了,你好生歇着朕晚些时候再来看你,安顺替我宣召永郡王进宫。” 纵然我说我已经什么都放下了,但忽的听到永郡王的名头心中还是不免一震,永宁既然说出这样的话,想必在皇帝去睢阳祭天时,两边都将要有大事发生了吧,这些个事底下人或者会比我们清楚地多,也该是时候找林叔合计合计了。还是用的老办法。假意是拖司礼监的太监们将宫里的东西运出去卖,毕竟宫中的人对这些已经是见惯不怪了,是以即便是司礼监有几个宫女走动也属寻常。加之司礼监的太监们与后宫的交集实在是少之又少,应该没有人会认出我来。我穿着茗曦的衣裳谨慎的朝林叔那去。前几天已知会过他,想必今日也是做了些安排。这一路倒是没见到什么人。 “小姐快进来,听说您怀了龙子,这样地天着实不该小姐这样奔波,只是老奴也不敢贸贸然的去找小姐,这回小姐有什么吩咐?”林叔将我让进屋子里,又倒了热茶给我,天真冷啊这一杯热茶下肚,人就整个的暖了起来。 “不知林叔可有听到什么风声,恐怕皇上去祭天两头都要有大事发生了呢?你们平日里消息比较多,可有听到什么异动吗?”跟林叔之间地谈话从来就不需要绕弯子,因为估摸着时间的关系我们总是直来直往也不需要顾忌些什么。 林叔微蹙着眉毛,想来也是有所发现地吧,他忽而沉下脸:“近来城门护军地人换了好几拨了,就连皇城内禁军的侍卫看起来也都十分眼生,如果真如小姐所说,那极有可能是有心人在操控着,只是老奴想不明白,皇上不在京都即使那些人有些想念,但应该也没什么作为吧,难不成是要劫持了太后去要挟皇上?”经过林叔这样一提醒,这件事倒越发复杂了,一时间脑袋中是千头万绪理不出个头来,如果能找大哥好好商量一番该有多好,那些人总逃不出皇甫闻人、清河王之流只不知太后又是否牵扯其中。 大哥他只是个伴读中书,虽然皇上平日里也总是交了重要地差事要他去办,但大多奉的是密旨,真正意义上来说大哥手中没有实权,若真有大事发生,他所能依仗的也只是爹爹留下来的几千“血杀”武士,先祖皇帝开国之初所定下的规矩,便决定了外戚是不得掌权的。皇城禁军的兵权又掌握在皇甫浮竹手中,这实在是件棘手的事,好在宗室中也有几位颇有些份量的人在,老亲王荣王爷是被先皇授于“一字并肩王”的封号的,爹爹对此人的评价也是极高的,只是近年来荣王爷喜好清净未曾出来主事,否则哪轮得到皇甫闻人之流胡闹,更何况京都步军统领衙门内主事的正是荣王爷家的世子,即便京都真有大事发生,仅凭着皇甫浮竹手中那几万禁军又如何跟京都护卫军相抗呢?关键时刻我就不信这位并肩王会不站出来主持大局。 只是我所能想到的事,皇甫闻人那只老狐狸未必想不到,现下所有的一切还只停留在表面的设想,我只是个后宫中的女人,那些江山社稷根本不是我想关心,我能关心的,但那些却是我的夫君想要的,渐渐发现自从有了孩子之后便开始依赖起景桓来,真想能够陪他一道去睢阳,即便是有个什么事,好歹还能在一起。 皇宫是这样阴暗的地方,紫宸殿的大位那样的诱人,无数人挤破脑袋想要进得宫来,而天知道我有多想能够走出去,我不知道该不该把今天和林叔的谈话告诉给景桓,我也怕他疑心我后宫干政,更怕他以为我也与什么人勾结,否则一个后宫女人又怎会知道这些呢?我拿不准他对我的信心,所以只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帮着他,至少我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的从睢阳回来。 “林叔,麻烦你告诉大哥一声,希望“血杀”此番能够随着皇上一道去睢阳。” 思前想后的我还是决定要把林叔说到的那些个换防的事告诉给景桓,毕竟是这样重大的事,就算他要怀疑我也总好过看到东窗事发的那天,后宫女人间的那些个互相算计在和这样一个未知的阴谋比起来,实在是渺小许多,我猜不到将要发生的事,所以只能全力以赴的做好防备。 经安顺禀告后,我踏入了上书房,景桓虽然一脸的疲态,但依旧慢慢翻看着折子,见到我来也只是浅浅一笑,想必昨晚又熬了一夜。我上前将先前从安顺手中接过的参茶递了给他,两天后他便要带着永歆前往睢阳祭祖,任谁都能看得出这注定是一段不寻常的时日。 “景郎,除夕夜能赶回来吗?郁儿想陪着景郎守岁,想和景郎一道看新年的烟火。”景桓听后浅浅一笑,揽过我,轻轻抚着我微微隆起的小腹,“郁儿相信朕,朕会平平安安回来的,朕会陪着你看烟火,陪你等待新一年的到来。”他知道我在担心什么,而直到安顺送我回到暮菀宫,我也一直没有提起禁军大批更换的事,景桓交给我的东西让我既心安却又惶恐。彼时正当我行至上书房前时,远远的望见永郡王与罗图自房内走出。是了,怎么忘记了罗图这一号人呢,这京都的防卫原就是分了三层,步军统领衙门则是负责了整个京都外围的安全,而皇甫浮竹手中的禁军负责的则是皇宫外的防务,而这个掌握着禁宫护卫军的禁军统领便是罗图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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