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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〇


  于治人苦笑道:“那位攻占天河府的江将军,派了五百人押我。锐王殿下,下官智术浅短,不足为诸侯相争效力。赵将军是我旧交,才勉强就任,管理一州内政。但他……唉。”

  祁凤翔静了静,站起来拱手道:“在下有一言,相劝先生。”

  他说得谦逊,于治人恭敬一礼,“不敢。”

  “先生说服天河府守将举城而降,乃是为了城中百姓不历兵戈战乱,足见忧国忧民之心。现下我有一个难题,北方胡人趁我南征,欲举兵而下。先生不愿事诸侯,盖因割据分战;胡人异族,觊觎中原,则是华夏同仇。我想请先生前往谈和,待我收定中原,再战胡虏。”

  于治人容色不惊,却望了祁凤翔良久,方慢慢道:“殿下……初见于我,便以如此重任相托,不怕所托非人?”

  祁凤翔微微一笑,摇了摇头。

  于治人又站了一会儿,方慨然抬手道:“既蒙抬爱,在下愿去胡地谈和。”

  “好。”祁凤翔道:“先生且去休息,午后我们细谈此事,明日便请成行。”

  于治人点头道:“好。”施了一礼,也不待他发话,先转身出帐去了。祁泰自领他去安顿。

  应文叹道:“你可真敢用人啊。”

  祁凤翔微有自得:“我看人一向不走眼,此人必能胜任,且终能为我所用。”

  “那下一步如何行事?”

  祁凤翔望向长空云淡,道:“分兵安顿梁州,二月十五前,我要回京收拾那边的事。让李铿收兵到雍州以东,梁、益交给江秋镝,他爱怎么打怎么打!”

  应文不由喟叹道:“殿下可真太敢用人了!”

  祁凤翔望他一笑,“他这一阵打得很好,可见也不是光说不练的。江秋镝过去在兵法上就深谙击虚避实之道,懂得保存实力,灵活应变,不需我来提点。他自有他的打法,让他放手去做吧。最坏也不过是打不过人,我回头再麻烦点收拾罢了。”

  应文摇头道:“这不是最坏的。此人心思机敏,谋略长远,若是他打过了人,占住梁州、益州,拥兵自重。二地险峻,车楫难通,你又待如何?”

  祁凤翔默默想了半日,也摇头道:“疑则不用,用则不疑。若要谋事,又彼此猜疑,则事不可济。他脾气有时古怪,为人却有侠气。我以信义待他,他必不背我。再说,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拉到手,难道杀了赵无妨就让他撂挑子走了?哼。”心中却另有一股不平。

  应文道:“那何时与他会兵么?”

  祁凤翔沉吟了一阵,道:“不去了,我这里写手谕给他。只要大的纲条不变,具体事宜他自己临机决断好了。”

  应文知他不想见着苏离离,却又不好点破;于是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又忍住了。

  三日后,祁凤翔将手头兵马都交给木头,只身取道雍州回京。朝中表请登基称帝,以正名顺言,祁凤翔搁下不应,仍以锐王之名统领冀、豫、幽、雍各州兵马,整饬内政,厉兵秣马,以备南下。

  江秋镝独战益州,以莫大为副将军,李师爷为参军。改编梁州人马,军势日盛。旬日后,苏记棺材铺的老雕工张师傅来到梁州任监军。木头心知祁凤翔还是不放心的意思,一笑而过,也不以为意,便令张师傅督军,日夕请教。

  祁凤翔走后三日,莫愁领着剩下的歧山兄弟到了天河府。苏离离留下的行李衣物也一并带来了,除了天子策,还有一只光漆小盒子。苏离离想起那是祁凤翔给她的解药,看看月初将至,便拿了问木头道:“这个有必要吃么?”

  木头蹙眉道:“还是先吃着吧,等你回三字谷问了韩先生再说。”

  苏离离也不高兴了,“哼,打仗么,也没什么了不起。我跟着你又碍不了你的事儿。”

  木头拉她近前,款款道:“你是不碍事,可我要分心啊。”顿一顿,道:“你我既生在乱世,又怎避得开兵戈。我助他早日平定天下,我们也好安居乐业。姐姐,你回三字谷等我。益州守将没用得很,最多两年,我一定回去。”

  苏离离不情不愿道:“好吧,我回去准备准备,等着你回来当棺材铺的老板娘。”

  木头纠正道:“是老板。”

  苏离离冷笑一声,“哼哼,我才是老板,你是老板娘。”

  木头捉住她双手,反剪在身后,柔声道:“是么?”

  苏离离看着他来意不善的眼神,吞了下口水,道:“是,当然是。你以前没听人家叫我苏老板么?”

  木头缓缓点头,“我们来充分认识一下老板和老板娘的区别吧。”他用力箍住了她的身子,紧密贴在怀里,将一个炽热的吻印上她的唇,伸手便扯掉了她束外袍的带子。

  苏离离怒道:“木头,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,不要用扯的,衣服带子也很贵的。啊!”

  ……

  约过了半个时辰,苏离离脱力地仰在床上,半昏半醒。

  木头双臂枕在她的脑下,拢着她的头,抵额喘息,两人默默抱了一会儿。待得呼吸平顺,木头温柔道:“明天回去了啊。”

  苏离离心中恋恋,“嗯”了一声。

  他压着她蹭了蹭,愈加温柔却掩不住狼牙森森,问:“那谁是老板娘?”

  苏离离余韵之中又被他蹭得心里一阵颤抖,忙低眉咬牙道:“我!”

  ***

  三月轻风徐来,草木扬花秀穗。三字谷里正是猿鹤交鸣,松竹映翠。莫大与苏离离从冷水镇东行半日,沿谷而下。一路险障,又奇景不绝,苏离离心思不属,待落到转崖石边,骤然想起三字谷的规矩,忙叫了一声:“陆伯好。”

  说着一拉莫大,莫大尚未反应,陆伯身形如电,倏忽从岩后转来。莫大大惊,伸手一格,挡开一掌;再格,挡开一掌;三格,已退至岩边。陆伯轻轻一脚,将他踹出了岩边,回头对苏离离颔首和蔼道:“回来啦。”

  他身后,莫大手舞足蹈,仰天长啸,摔了下去。须臾,一声巨响,水花荡漾。

  三字谷中诸人见苏离离回来都欢欣得很,嘘长问短,一一见过。韩蛰鸣三指搭在她尺寸关三脉,沉、浮、迟、数,细细辨来。沉吟良久道:“你的脉象稍缓,应是这几日奔波劳累所致,别无病脉。更无中毒之象。”

  苏离离迟疑道:“祁凤翔说,这种毒你也治不来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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