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穿越·宫闱 > 潇然梦之无游天下录 | 上页 下页 |
八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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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也只拿了剩余财物里的五成五啊,他们何必赶尽杀绝呢?”白衣男子吸了吸鼻子,眼中泛起水光,“小柒,哥对不起你……” “哥,快别这么说,是我非跟着你出海来长见识的。” “不,小柒,哥是说,你长得也算有几分姿色,或许那海盗头头或者副头头或者副副副头头会看上你,这样一来你哥我也算是他大舅子了,说不定他就……” 红衣女子甩了甩手,冷哼两声,“世界总算清净了。” 回头看看离小船越来越近的敌人,再看看海面上某人被甩下处逐渐稀少的气泡,蒋小柒毫不犹豫地丢弃小船和财物跳入海中,顺手拎起海中半昏迷的哥哥,开始海上大逃亡。 天地间漆黑一片,万籁俱寂,空气中却仿佛弥漫着灼烫的火星。祈然一步步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中,心头是从未有过的茫然、不知所措。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,他急着赶路,却不知道自己要赶去何方。 忽然,一道刺目的白光在前方亮起。祈然反射性地闭了闭眼,待再睁开时,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猛地一颤。 在黑暗中,那片白光显得如此耀眼,温暖却不灼热。白光下笼罩着一个盘膝而坐的女子,又破又脏的衣衫,凌乱的头发,苍白的容颜。没有言语,没有动作,甚至没有表情的一个女子,却让祈然的整颗心沸腾起来。 “冰依。”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声,脚下的步伐顿时变得又快又轻松。 然而,就在他即将触到那白光的刹那,突变陡生。 “轰隆——”巨响彻底打破了黑暗中诡异的静寂,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,大块大块的碎石自白光上方狠狠砸下来,毫不留情地砸在毫无知觉的女子身上。 血,鲜红的血充斥了祈然的双眼,伴随着断续的轰隆声,他仿佛听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碎掉的声音…… “冰依——” 祈然猛地从床上跃起,冷汗湿透了他的背脊,剧烈而焦躁的喘息在寂静的夜中显得如此清晰沉重。他伸出手擦去额上已经冰凉的汗珠,眼前是一片朦胧的黑暗,他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梦中,还是现实。 忽然,他眼前一亮。淡粉色的光幽幽地漫布了整个房间,却不似梦中那刺目的白光般遥远,而是细细温和地包裹住他全身。 “祈然,怎么了?”身后传来熟悉的犹带迷蒙的声音。 祈然回过头去,看着茫然睁眼看他,还带着一脸倦容的女子,这才明白,原来是她扯去了遮在床头夜明珠上的黑罩。 一室的淡淡光芒,温暖的床榻,渴望却又时时让他心痛的容颜,祈然怔怔地侧身看着,然后猛地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。 你的温度可有消失?你的心跳可有停止?你的笑颜可有远去? 祈然发狠般地收紧手,抿住唇,却依旧消不去心底持续不断蔓延的恐慌:为什么哪怕你在我身边,我也总是担心你何时会离我远去?究竟要怎样才能确定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? “祈……祈然,喘不过气……了。”冰依在他怀中痛苦地呻吟,仅剩的一点儿睡虫也终于被他挤没了。本来一晚上她就因为心事重重而无法入睡,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了过去,却又被祈然的惊叫吓醒。 祈然轻轻叹了口气,松开手,移动身体靠坐在床上,随后又伸手将正鼓着腮帮子跟他生气的女子腾空抱起,安置在自己的腿上。 冰依将脑袋轻轻地靠在他肩膀上,祈然还未平复的急促心跳声离得很近很近,一下下震动着她的耳膜。她伸手抱住他,低声问:“做噩梦了吗?” 冰依伸手轻轻拍他的脸,安慰道:“别怕,一切都过去了。” 她知道祈然幼年受过很多苦,成年后更是经历了重重磨难,便想当然地以为他定是梦到了什么痛苦的往事。 祈然揽着她没有说话,呼吸浅浅,却清晰可闻。冰依忽然失去了说话的力气,不想睡,不想动,只是抱着他,靠着他,沉默着。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,仿佛过去了很久,又仿佛只是一瞬间。 祈然缓缓吐出一口气,“睡吧。”说着,松开了手。 冰依却舍不得离开这温暖的怀抱了,双手抱着他的腰,脑袋在他温香滑腻的脖颈间蹭啊蹭,“睡虫都被你赶跑了,还睡什么睡啊!我们来聊天吧。” 冰依自知这两天憋了太多的事情在心里,要是再不让她讲出来,她肯定会失眠而亡。 祈然失笑,重新抱住她,“你想聊什么?” 冰依动了动,找了个舒服的姿势,才换上一副小心翼翼的口吻问:“祈然,你觉得铄怎么样?你看到他时,心里会不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?” 祈然心知肚明她想问什么,却笑了笑,装傻充愣,“什么感觉?” “就是那种很熟悉很……”冰依声音一顿,忽然翻起白眼瞪他,“你那么聪明,别告诉我你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!” 祈然的笑容越发温和,“为什么忽然这么问?” “前几天我看到步杀追着铄喊他的名字,你知不知道步杀喊他什么?”冰依翻了个身,索性趴在祈然身上,一脸凝重地和他对视,“萧冰朔……步杀居然喊他萧冰朔!” 她的身体轻轻地颤抖了一下,眼中有炽烈的火苗在燃烧,却没有发现祈然脸上一闪而逝的古怪神色,“步杀说,他听到有人这么喊他,并不知道这三个字怎么写。可是祈然,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巧的事?” “他刚好叫萧冰朔,有着一双蓝色的眼睛,一举一动又和从前的你如此相像。”冰依的声音从颤抖变得微微沙哑,“虽然觉得很匪夷所思,可是祈然……他,他会不会真的是……” 祈然微皱了皱眉,低下头吻上她眉心,“想知道的话,为什么自己不去问他呢?” 长长的睫毛就在他温凉的唇边眨动着,然后唇角就沾上了咸涩的湿意。 “我没有资格去问他。”冰依用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,“如果不是,我只能更失望;如果是,他为什么不肯跟我们相认,是因为心里还有怨有恨吗?就算……就算他真的没怪过我,可我选择了你,却丢弃了年幼的他,无论有什么理由,这都是事实。祈然,我真的没脸见他。” 冰依笑了笑,可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凄惨,“如果,真的是他。他已经十七岁了。十七年来,他哭过吗?什么时候学会走路的?什么时候开心?什么时候难过?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……这些,我都不知道。” “当年我曾对我的生父水宇天泽说:‘我没办法叫你爸爸。因为,在我和哥哥心里,永远永远都只有一个爸爸……那个是养大我的人。’有句话说得真好,出来混,总是要还的。我只要一想到冰朔也很可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,就心痛得无法忍受。直到今时今日,我才知道,自己当年对水宇有多残忍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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