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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七


  忽然明白他的身体还没恢复,我心中一痛,但仍咬着牙对他哭喊:“你怎么可以变地这么坏?谁都可以变,可你不能变啊!”

  他突然一怔,用那双黯然无光的眼睛看向我。

  我狠抹了把眼泪,铮铮地瞪住他道:“不就是江山吗?不就是王位吗?你竟可以为了这种东西就改变自己?甚至不择手段牺牲你自己的亲弟弟,好呵!不过是天玄的十五万兵马而已,我帮你杀了他们!我杀给你看!我杀给你看!!!!”

  转身冲出帐篷,不顾身后飞起帝峻惊慌的呼喊,我边跑边对着天空猛吹口哨,不久,一声鹰啼,月心处出现一个黑影,庞大的羽翼似要盖满整轮明月。

  “拦住她!全都给我拦住她!”帝峻在我身后厉喊。

  可是,我是鹰,从很久前就是鹰,没有人能够阻拦我要做的事情,从前不可以,现在,更不可以。

  就在跑出军营的一刹那,鹰儿从我身旁跃过,我抓住它的羽毛,一个翻身,跃上它的背脊。

  当晚,军营里每个人都亲眼目睹了鹰儿一个展翅带我冲进云层,再破云而出的时候,身后已跟了一片铺天盖地的幽绿魂魄。

  其实,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云层里依旧会徘徊着这么多怨魂,许是我一直没开过轮回之门,许是我当晚心中怨气实在太重,我只知,体内的梦灵又一次吞没了我的理智,不顾右手黑咒疯狂侵吞我身,我抱住鹰儿的脖颈,在看见前方一片黑压压的天玄兵马时呢喃:“鹰儿,真不想让你看见,可我要杀光他们,我不允许有任何事任何人让他变成这样,他该永远善良的,他该永远……都是当初那个……会刮我鼻子,叫我丫头的谛听哥哥……”

  我不能让那个他消失……

  我不想!

  看见灸舞骑马站在云岭山脉的脚下,即使面对十五万兵马相迫,他的目光依旧那么坚定,甚至看不见一丝退缩的痕迹。

  他究竟是在为谁坚定?是在为我么?小五,是么?

  狠甩了甩头,甩开最后的犹豫,最后的泪水,最后的迟疑,我抓住鹰儿的羽毛让他俯冲直下,但听“轰”地一声,尘土飞扬,我与他降落在灸舞军马的面前,阻隔住天玄不断逼近的兵力。

  其实无论是谛听、天玄还是赤焰的王,只要拥有强大灵力,一人独挡大军并非难事,可没人会轻易这么做,因为那几乎会耗光自己体内所有的灵力,甚至重创肉体。

  可我已顾不了那么多了,反正肉体早已被锁咒彻底弄坏了,即使支撑不了多久,可杀十五万兵马,对我这个千年前差点灭绝人类的魂女而言总不在话下吧?大不了耗光所有梦灵,大不了从此灰飞湮灭,大不了再逆一次天,反正没有珠华能阻止我了,没有珠华了……

  跳下鹰儿的背脊,迎上浪涛般翻滚而来的飓风,我只身挡在十五万兵马之前。

  “倾城!”灸舞惊喊一声,似是欲上前拉我,可鹰儿猛一鹰啼,挡在他身前,“鹰儿,你干什么?!”

  听见灸舞的怒吼,我笑了,整个世间,当真只有鹰儿最懂我……

  抬眸,直视住十五万兵马,我深吸口气,朗声喊道:“退回天玄去!不然!我就杀光你们!!!”

  天玄兵马一阵呆愕,我但见为首将领嘴角浮起丝轻蔑的笑意,满是挑衅地挥了挥手,立即,锣鼓震天,十五万兵马同时踏前三步,天地同颤!!!

  “我说过,我会杀光你们。”我盯住他们的将领,没有一丝畏惧的表情。

  “砰!砰!砰!”

  尘土飞扬,又是三步。

  我闭上了眼睛:“我真的会杀光你们。”

  “砰!砰!砰!”

  “……我,一定要杀光你们!”

  不再朗声警告,不再让自己有任何一丝怜悯,我突然张开双手,突然睁开眼睛,突然爆发的梦灵瞬间聚集起铺满天空的阴森怨灵!

  当怨灵将我托入天空的那一瞬间,我又听见了灸舞嘶声的呼喊:“倾城!我不准——!我不准你杀人——!”那该是我在失去理智前听见的最后一个声音,因为之后,我的耳朵就被怨魂的哀号淹没,我的眼前,但留嗜血的血腥!

  怨魂冲进十五万方阵,啃咬生者肉体,拖出生者灵魂,这是场没有鲜血陪衬的杀戮,但留我的绿,在这片本就翠绿的山脉中烟雾浓浓,那是比死亡还要恐怖的颜色,只要我想,没有人能够逃出他的魔掌!

  于是,方还叫嚣挑衅的天玄兵马顿时方寸大乱,惨叫声与魂魄的哀号混合在一起,连同天也会颤抖的声音,震撼大地。

  忽然想起从前的我也曾和鹰儿一起在这片土地上玩耍过,那时候,我是那么爱护这里的每一个生灵,哪怕是踩着野花了也被抱歉好久,而如今,怕是连鹰儿也要对这样的我陌生了吧。

  恐怖的我!无情的我!冷血的我!正在屠杀人命的我!

  会万劫不复的……

  可是,我不在乎,我可以什么都不要,但我要我的谛听永远善良,我要我的灸舞的永远自由,我要我的家人永远安全地活着,我只是想把欠他们的,还给他们而已,即使万劫不复也没关系……

  又是一浪梦灵自我体内爆发,甚至迸裂了手腕处的清心铃,于是,我看见黑咒如同数条蟒蛇般在我的皮肤下疯狂窜动,吞噬了我的整只右臂和肩膀。

  忽然明白自己已成了一只真正的怪物,我苍白地笑了。

  如今,整个天地已无人能收回我的梦灵,即使我自己也不可以,这么想着,我淡笑着闭上了眼睛。

  所以,我没能看见。

  我没能看见谛听自千军万马中走来,周身是比雪还要美丽的银白雾气。

  我没能看见他向我伸出手,手心飘出的星灵,如同丝带般将我的梦灵轻轻裹起。

  我没能看见他抱住已经晕厥的我,眼中流淌的全是痛彻心扉的痛意。

  我没能看见,他的脸,同我一样,惨白地让人惊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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