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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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硕王妃嘱咐了嬷嬷们几句,便搀扶着女儿缓缓出来,本以为女儿跟着太上皇去了南边,就再也盼不到与女儿自由自在说句话了,如今女儿好端端在自己身边,还是在家里,硕王妃顶好这几日就一直把女儿带在身边。 茜宇觉得母亲的身体散发着阵阵温暖,手上的皮肤因保养得当还是那样柔滑,握着母亲的手,仿佛就能回到从前,心也随着无意识地平静下来。 这一夜,傅嘉在书房内就寝,茜宇在双亲的卧房内与母亲睡了一夜,依偎在母亲的身边,两年来她第一次睡得踏实了。 夜深人静,傅王府因住下了皇贵太妃而日夜添加了看守,但一个瘦小的太监还是滴溜溜地钻进了客房,一个穿月牙白袍子的男子就着昏暗的灯光举着手中的风筝笑道:“小平安你来了?” “爷!”小平安可一点也笑不出来了,“您又叫奴才来做什么?方才白梨姐姐的话您可是听到的,要扒了奴才的皮!” 真舒尔无邪的笑道:“他这是吓唬你的!再者……”他说着将腰际的玉佩解下塞到小平安的手里,“我给你谋了这样好的差事,就算为了我挨一顿板子又如何?我看缘亦她们好像也不会拿你怎么样?这块玉佩能换最好的棒疮药。” 小平安见真舒尔把一顿板子说得那样轻描淡写,真是在心里哭了几回了,“那……爷要奴才做什么呢?” 真舒尔举着手里的风筝笑道:“呶,我白日里做的风筝,明日就去津河水畔放,你把太妃引出来就好了。” 小平安满脸不情愿的模样,“您以为奴才是谁啊?太妃好好的在王府里不待着……能跟奴才走?” 真舒尔笑得很狡黠,琥珀色的眼睛里似乎写着“山人自由妙计”,他乐呵呵凑近小平安,将声音压得极低,“你听我说……” 翌日清晨,茜宇随着母亲早早起身将上朝去的父兄送出了门,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活,家人都在身边,和和乐乐。然晨起她便发现母亲的眼角充斥着血丝,只觉得自己昨晚安眠一夜,不曾察觉到母亲是否睡好,但见母亲笑语如常,便也乐得和两位嫂嫂陪着母亲话家常说笑。方才送走父兄时,茜宇也一并安排缘亦将若珣送去央德公主府,并嘱咐她自己出去京城里逛逛,晚里回来也不碍的。缘亦半推半就,把一起子奴才个个嘱咐了一遍才离开,不由得硕王妃脱口道:“若当年你带了缘亦走该多好?”茜宇闻之,漠然不语。 此刻,母亲和嫂子带着臻昕去看表兄弟们读书,自己便闲于内堂与白梨、文杏说话,不时见小平安满脸堆笑地进来,文杏遂问道:“你怎么不跟着春公公伺候小王爷去。” 茜宇倒不以为然,自在挑着绣篮里的花样笑道:“王府那么多人,何苦要他再去凑热闹。” 小平安嘻嘻笑道:“多谢娘娘体恤。”罢了在心里大大提了口气,壮着胆子道,“娘娘,奴才听说津河水畔风光如画、美不胜收,别有一番江南意味,自与北方粗景迥异,如今春末之际更是绿柳扶风,最是游玩的时候。奴才从外地来的,还不知道京城的景色如何就进宫了,如今难得出来一趟,实在很想去游玩游玩,求娘娘准奴才一日的假吧!” 白梨不由分说骂道:“你是不是看缘亦姑姑、春公公都不在,就敢撒野了?你信不信即刻就叫你皮开肉绽的?还不快滚出去?” 文杏说着上来戳了小平安的额头,低声骂道:“做死么?你仔细记着打,快滚出去!” 茜宇见小平安灰溜溜地出去了,才对白梨文杏笑道:“你们管教下头的奴才我自然不必多说什么,只是别太严了,他不过贪玩罢了,你们跟着缘亦倒都一个个越发厉害起来了。”白梨、文杏掩嘴而笑,自帮着主子选花样,一句不提津河水畔一事。 “江南意味,自与北方粗景迥异,绿柳扶风……”茜宇眉心一扬,嘴角露出笑意,颔首对白梨笑道,“去打点一下……” 皇城之内,节日之后一切恢复如常,书房里又开了课,只是今日却只来了大皇子和那对双生的三皇子、四皇子,权太傅知道那女孩儿般的二皇子如今已被抱去丹阳宫了,宫闱之事他不感兴趣,只是奇怪这钱昭仪如何也敢不送皇子来念书? 丹阳宫里今日很热闹,不仅来了沈莲妃、季妃,就连皇后也凤架亲临。原来二皇子病了,这孩子挨了打,受了惊吓,如今又思念母亲又饿了几顿,娇弱如他自然就捱不住,便高烧起来,一张白嫩的脸庞烧得通红。 章悠儿愠怒地看着钱昭仪,许久才冷冷道:“是啊!是本宫不好,本宫太高估昭仪了,不曾想你竟然把二皇子照顾成这副模样,皇上若责怪下来,是本宫的错,还是昭仪来担当?” 钱韵芯贝齿紧咬嘴唇,垂首侍立着一言不发。实则这宫里谁不知道她钱昭仪的厉害,哪一个没吃过她一张利嘴的苦,只是钱韵芯并非一个无脑的女人,心中很清楚这皇宫里谁能惹,谁惹不起。 季妃自责不已,在皇后面前躬身道:“都怪臣妾不好,昨日昭仪想要臣妾一起来哄一哄二皇子,因臣妾喝了几杯酒觉得身子发沉这才没能前来丹阳宫。二皇子才来昭仪这里,想来不适应也是免不了的,往后臣妾会与昭仪一起好好照顾皇子,请皇后娘娘放心。” 钱韵芯忿忿地瞪了一眼季洁,心里暗骂“马后炮,假好人,昨日怎么请你都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,此刻装什么纯良?” 章悠儿不以为然,只是看着沈烟正温柔地喂杰欢吃药,心疼都写在了眼里,偶尔杰欢把药吐出来她都紧张万分。悠儿美目一闪,“原来她也有一个儿子的,可如今有元戎不是更好么?”于是开口道:“莲妃娘娘先留下来照顾些时日,元戎先送去本宫那里,等欢儿病好了,再看看谁来照顾更好。”她的话留有余地,既不说要不要再把杰欢送去别的殿阁,也不说是否就此还给蒙依依,一句“再看看谁来照顾更好”,便让宫里所有的妃嫔都有了机会。虽然二皇子的来历有些模糊,虽然蒙依依并不讨人喜欢,但是若膝下能有一个皇子,谁还会管那么没多?毕竟如今想自己生一个实在不容易,那福嫔当真能生下腹中胎儿,尚不能定。 春风和煦,拂面时带着融融暖意,津河水畔绿堤之上,一个白衣少年迎风而立,他一手背于身后,一手高高扬起,一只绿叶状的风筝在上空轻舞,越飞越高。 “舒尔!”一记好听的声音响起,琥珀色的眼睛应声发亮,他迅速地转过身来,将琥珀色的目光照在身后美丽的女子身上。 “长……长公主!”美丽的女子引入眼帘,真舒尔的目光迅速黯淡,笑容里是掩不住的失望。 若珣盈盈向前,在她的身后立着一排中年男女,央德不敢让侄女一个人出来,却拗不过皇贵太妃的旨意和侄女的心思。“舒尔,你这样好兴趣在这里放风筝?”真舒尔还未感觉到手中的风筝线渐渐松弛,若珣就一步上前拿走了他手里的线圈,朗朗笑道:“怎么了?风筝都快掉下来了。” “但凡长公主因为你而觉得不自在了,你猜谁会第一个不放过你?”茜宇冰冷的话语在耳畔响起,真舒尔的心瞬时凝滞。身侧那笑靥如花的女子是何等尊贵的金枝玉叶,是如何在万人呵护下长大的皇室之女,她……却是自己未来的妻子。 当初皇太妃进入坤宁宫正殿的惊鸿一瞥,让自己无法再在心里放下任何其他女子,他知道自己不能爱上皇太妃,甚至有这样的念想都是该死的,莫说律法礼仪不容,就是父母、长姊也断容不下,可是这世间最妙一个“情”字,叫多少人难以自拔! “皇母妃说你以为我今日还留在王府里,一早就来找我放风筝,不料我却走了。”若珣扑闪着那双大眼睛,温和笑道,“其实你大可来公主府找我, 姑姑她一定准的。” 真舒尔听闻竟觉得脑袋一轰,此刻他再不敢说一个“不”字,很显然,皇太妃知道这里正在发生什么,如果若珣回去后有一句微辞,他不敢推测皇太妃会做出什么,或者自己会这辈子也见不到她?突然舒尔冷笑起来,“见了她又如何?本来我们就不可能。” 若珣拉了拉舒尔的衣袖,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印着她所心仪男子的英俊脸庞,“舒尔,这只风筝是你做的?” 真舒尔在心内呼了口气,转身对若珣笑道:“是微臣做的,长公主喜欢么?” 若珣微微抿了抿嘴,浅浅笑道:“姑姑早说过,私下里我们之间大可‘你我’相称的,舒尔,是不是?” 真舒尔含笑点头,他定了定心,指着曼舞于碧蓝色天空的那片绿叶,朗声道:“我们把线剪了叫它自己飞吧!” 若珣笑得那样灿烂,将双手举过头顶,裙摆稍稍飘起,迎风而立的身姿轻盈玉立,“好啊,你快来剪啊!” 皇城昭云殿里,两个新晋的嫔主对面而坐,福嫔还是从前温婉伶俐的笑容,眉宇间却多添了将为人母的骄傲,她一双玉手举起一对小巧玲珑的虎头鞋,笑盈盈问对面的惠嫔,“姐姐看如何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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