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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八


  如果可以,她宁愿用一切换回失去的亲人。

  孤苦一人在世,那种痛,是巨大的伤痛。

  为何他却不懂?

  刘盈低下头,眼泪顺着脸颊,一滴滴砸落,心痛得剧烈,除了失去所爱,失去至亲也是这世间最无法忍受的一种痛,痛彻骨髓,却无可奈何。

  “我不知道。”不知道什么时候,本来飘得无影无踪的老头,忽然又回到了刘盈身边,双手背负,沉沉叹出这句话。他个子原本就不高,面上没几两肉,尖嘴猴腮,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。

  当他看人时,那双眼睛白色多过黑色,总给人一种阴沉狠厉的感觉。

  如今,他离刘盈这么近。刘盈一抬眼,这才发现他右眼之中根本没有瞳人,似生生被人剜去,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与可怕。

  “小姑娘,申嚜肚子里那点儿墨水,不多。他教了你什么,莫不是西丘文?你学西丘文作甚?这世道,任何沾了这东西的人,都讨不了好。”

  刘盈安静地看着他,知道他已经变了心思,只不过老人家的脾气总是怪些,总想要挖些不为人知的事,满足满足自己无趣的生活。

  她犹豫了一下,终于说道:“我学西丘文,其实只是为了追查一个真相。”

  “什么真相。”

  “与亲人有关。”

  “你的亲人现在哪里?”

  刘盈沉默了一下,终于吐出两个字,“黄泉。”

  黄泉老人虽然乖戾多疑,却毕竟活了两甲子的年岁,吃过的米比刘盈走过的路还多,他听到这儿,赫然想明白了前因后果。

  小姑娘不惜冒着与东夏王朝作对的危险,也要查出那个与亲人有关的真相,很显然,她的亲人也是为了这西丘文字而丧的命。

  真如她说,申嚜若是死了,自个儿在世上便一个亲人也没有了。

  说是不答理,若真的不答理,也不会在绝命牌出现的第一时间,他就窜了出来。

  第五章 丧已刻骨

  铲子从地底挖开了一条通道。

  老头不愧是盗墓的专家,根据风向、土质以及许多东西,赫然寻到了最适合的一条路。

  “天封的地牢在顾琅为自己建的虚墓里。这铲子挖到这儿,算是到底了。这四面都是铁钉钉成的墓室,一防水,二防盗。”他一边说,一边朝前跋涉。

  也不知挖了多久,两人眼前赫然光线大亮。

  铁铲生生地从铁钉建成的“地牢”里,寻出了一方空缺。

  刘盈的眼神刷地就亮了起来。

  黄泉老人道:“你从这儿进去,一直往里走。关于机关秘法,老夫已经传授给你。你若能一直到了最底下,就可以找到申嚜。”

  “您不与我一起去吗?”刘盈惊愕道。

  “一起去,若是被捉了,便是连接应的人都没了。你这丫头平时那么聪明,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想到。”

  刘盈抿唇,点了点头,跳入了墓道里。

  顾琅为自己建的这个生墓,十分宽敞,便是再多几人一起走,也不嫌拥挤。

  墓穴中,每隔十步,就有一盏长明灯。

  仔细看去,会发现长明灯分明是由无数小小的夜明珠镶嵌而成。没想到顾琅一生简朴,服美乘肥上扣出的银钱,却用在生墓上。这墓穴建得一点儿也不吝啬,下了很大的本钱,俨然是一个小宫殿。

  刘盈心中涌上一种荒唐的感觉。

  也不知她是好运还是背运,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。

  有足音越来越近,刘盈慌忙戴上饕餮胡头,像一只壁虎似的,飞速地爬上壁顶,悄无声息把自己融入墓壁。

  声音近了,但见一个熟悉的影子跃入眼帘。

  来不及多想,她慌忙伸手一拉,将人抓了上来。紧接着,也不知她从怀中掏出个什么东西,丢了出去。后面的官兵追上,听着前面响动,只道闯墓者逃远了,吆喝着纷纷追去。许久,等后面再也听不见人声,刘盈这才跃下壁顶。

  长明灯,和着夜明珠柔亮的光芒,赫然照亮一切。

  宁王揭开她的胡头,一双晶亮的眼睛看着她,那眸中有刺探,有疑惑,也有不屑,许多种情绪交错而过,最后,那些刺探与不屑,全部变做一片冷然。

  他冷冷地盯着刘盈,似要在她身上盯出几个窟窿,“你来这儿做什么?”

  “民女若不在这儿,王爷今儿个就要把命卖给顾城主了。”.

  宁王目光陡然一厉,冷哼一声,“他没这么大的胆子!”

  一句话,嚣张狂妄。

  刘盈知道,他有嚣张的本钱。

  可不管顾城主有没有那么大的胆子,如果在这里撞见了“酒色财气荒唐无能”的十九王爷,传到摄政王的耳朵里,恐怕就不好办了。

  正想着,只见宁王不由分说,朝另外一条墓道走去。

  她刚要换条路,只听宁王冷硬的声音,不由分说地掷了过来,“那是条死路。”

  “王爷探过?”

  “从这里,路开八方,各自对应了'乾、坤、震、巽、坎、离、艮、兑'八卦。这有生门,自然也有死门。其余的,有的通向顾琅老儿的书房,也有的通向城外郊野,我刚才误闯了伤门,引来官兵。不过这生墓才初步建好,阵法奇门不曾完全布置齐全,这才让你侥幸从外面进来,误打误撞破了这伤门。”

  “王爷懂奇门遁甲?”

  刘盈试探地问了句,奇门遁甲与军事密切相关,有传闻说,这是“帝王之学”,如果宁王连这个都学过,她就不得不重新衡量这个貌似荒唐的王爷了。这个宁王在东夏皇城一系列的装疯卖傻,不是为了自身的平安,莫非是为了更大的权柄?

  她悄悄地抬眼看了宁王一眼。

  但见宁王似乎根本没察觉到她问这句话的用意,不耐地回了句,“本王座下门客三千,自然有精通的人,本王学这些何用。”

  声音如金玉相击,坦坦荡荡。

  看样子,他不是刻意去学的。刘盈心中暗暗想,稍稍放下了一颗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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