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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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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虽然不知宁王怎么知道这副木牌的,不过能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,连自己最私密的底细都打听了个八九成,他自然有自己的底牌。 如今,商言合作,可不简单的只是合作关系。 宁王早就算准了她根本无法拒绝,无论她合作也好,不合作也罢,他都有十足的把握让自己不得不效命于他。 第二章 残月天霜 翌日。 天星渐黯,朝阳初升。 刘盈从柴房中出来,把药盅里的汤汁,小心倒入瓷碗。哗……白茫茫的热气立刻蒸了出来,药香在小院中弥散开来。清晨的客栈,很是熙攘。住宿的牵马离去,店小二蒸馒头煮稀饭,准备早点。 她从柴房中出来时,额上已沁出细密的汗珠,端着那药碗,就这么踌躇地站在门口,到底是送,还是不送? 她正犹豫着,右肩被人粗暴地捅了捅。 一转头,她恰撞上宁王凶狠且不耐烦的厉眸,“小刘夫子原也懂药理。”东夏良医不多,本就是骁勇善战,马背上打下天下的国度,自然个个身强体壮。既然身子骨都这么好,当然用不上杏林妙手。 东夏又是个有用学之,无用弃之的大国。 这么百年过去了,研习医理的人越来越少,甚至可以说是凤毛麟角。 且不说边陲小城,便是皇城宫廷,医师也不多。大好白银万两,用来养些专吃白饭的,实在是种浪费。故而,宁王见刘盈熬药,颇有些不以为然。他眼中绽出一丝冷意,缓声道:“小刘夫子既是这般能耐,可瞧出本王有何不适吗?” 他自到了天封,并不住驿站,反遣退左右,刻意住进了刘盈等人所在的客栈。 一开始,刘盈见到他,还觉得有些古怪。 后来,见他时不时地出现,倒也习以为常,任这位王爷随意行走。 且不说她管不得,就算管得,她也不想沾这麻烦。 于是,此时见他,刘盈倒是很坦然。 她静静地看了他一眼,不卑不亢道:“王爷患的是心疾,民女治不得。”这说的,自是宁王养精蓄锐、收敛锋芒这么一出。宁王防的是摄政王,他步步为营,暗藏杀招,心疾如此,以至于听不得一点儿喧闹,稍有不适,立刻动了杀机。 这样的疾,她自然治不得。 她端着药,还没走几步,从后面传来宁王冷厉的嗓音,“好一个心疾治不得,说得这么笃定?那么胡家那个小家伙,你就治得了?” 刘盈笑笑,这点,她自是有些自信。 没想,宁王一句话,却将她从云端打入泥泞。 只听宁王低沉的嗓音,带着说不出的恶意,狠狠响起,“省省吧,小刘夫子。你的汤药,他一滴未沾,也不知是便宜了那些蟑螂老鼠,还是害了它们。你往后院看看,除了药渣子,还剩下些什么?” 话音如惊雷砸下。 刘盈不信,她倒退两步,似要印证宁王说的话,匆忙跑到后院。只见枯叶遍地,漆黑的药渣泼洒在上面,空气中还遗留着淡淡药香。那些药汁,浸透了土地,留下斑驳的褐色。而旁边,赫然是许多蟑螂老鼠翻着肚皮,横尸陈列的惨状。 刘盈足下一个踉跄,哐当一声脆响,药碗打翻在地。 她伏低身子,看着新熬的药汁滴滴答答,渗透土地,心中苦涩难言。 不知怎的,她的眼前倏然浮上一片血色。 刘盈抿紧唇,舌尖尝到了甜腥的气息,鼻端酸涩起来。 记忆深处,犹记得一个锦衣少年嘴角翘起一丝笑,一口口咽下她刻意多放了几钱黄连的药汁,分明双拳都已然攥紧,苦得难耐,他却依然笑容清浅。 他说:“夫子尝尽百毒,以血为药引,熬出这药汁,纵然真的是毒,死了又有何妨?” 他说:“夫子,我会好起来的,你休要以血熬药了。” 记忆中的少年,身姿挺秀如竹。那向来阴霾的面颊,若是展开一缕阳光,则通透天地,清美得让人移不开眼。 那些声音,一遍遍回荡在脑海,催得她嘴角溢出了一抹鲜红。 以身喂毒,以血养药。 胡荼的痼疾唯有以毒攻毒。 所以,才会有这一地死透的蟑螂老鼠。 医理中不可为,伤身伤己的事儿,她做了全部。 可是那个男子,再不愿喝下她为他熬的药。 许久,阳光从疏漏的枝条上泻下,耀在刘盈略显苍白的脸上,那点点血迹,触目惊心。她缓缓起身,捡起药碗,一言不发转身离去。 在她走后,从树后闪过一角青影。 那是个孤秀挺拔的男子,他安静地看着刘盈走远的方向,站在布满药渣的泥地上,伫立了好一会儿,终是俯身抽出一片枯叶,细细地握在掌心。 宁王要刘盈做的事,其实也并不难。 与其说,是让刘盈做那些事,还不如说是为了考较刘盈的能耐。 他把刘盈带到一处颇显荒废的村落。 若这里没有层层叠叠的挽联和棺材,刘盈甚至以为这是义庄。别看天封城中还算繁华,没想到郊外十里左右,竟也有这样的村镇。破瓦残墙,青漆剥落,依稀能看出很早以前,这里也曾是个繁盛之地。 宁王双手背负在身后,雪亮的厉眸看着荒芜的村落,放缓了声调,如徐风拂过,缓缓道:“小刘夫子,你可知这里为何会变成这样吗?” 铁坊,风箱。 废旗,壁角随处可见线条流畅的兵刃图形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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