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穿越·宫闱 > 如梦令 | 上页 下页


  我心中蓦然一惊,浮起的第一个念头是:顾新在这里究竟杀了几个人?于是连忙凑过去,用力扳过这死尸的身体,小男孩不知道我的用意,也上来帮忙。可是尸体一扳过来,我又愣住了。

  死者是一个女子,年龄在十五六岁之间,穿着奇怪的长裙短袄,手里还紧紧抓着一个绸布包袱。打开一看,小包袱里面只有两三件女童的衣服和几件金银首饰。

  我奇怪地摸着自己的下巴,自言自语:“这个人……怎么会是饿死的呢?这可不像顾新的手法啊。”

  小男孩奇怪地看着我,“你不认识她?”

  我也奇怪地看着他,“我当然不认识她。我怎么会认识她?”

  小男孩看怪物一般的眼神里,渐渐地多了一点让我不太舒服的东西:像是愤怒,还有一点不加掩饰的鄙夷。

  这样的目光多少让我有些莫名其妙。我怎么了?我刚从山崖上掉下来,怎么会认识这个衣着稀奇古怪的半大女孩子?

  小男孩的嘴唇开始哆嗦,最后恨恨地白了我一眼,“没见过你这么没有良心的大小姐,这个丫鬟明明是为了救你才会活活饿死,你竟然不承认你认识她,你……你……”

  我有点发晕。这孩子怎么二话不说就给我套了这么大一顶吓人的帽子?

  “喂!”我有点火了。

  “喂什么喂!”他的火气比我的还大,“她是丫鬟打扮,你是小姐打扮,她拿的包袱里全是你才能穿的衣服。用脚也能想到了,一定是她把干粮都让给你吃了,你……”

  我一愣,再看着这个男孩子怒气冲天的样子,忽然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。

  我低头看自己的身上:淡蓝色的绸缎裙子,虽然有了几分脏破,做工材料却无疑是好东西。裙摆上还绣着几只翩然欲飞的蝴蝶。很精致,也很……很吓人!

  竟然……真的是裙子!

  我心里蓦然一惊——自从我八岁那年夏天被老爸送到柔道班,我就再也不曾穿过一条裙子。再低头看自己的手,竟然是一双十分细嫩的手,手指纤秀柔美,最重要的,这是一双非常非常小的七八岁孩子的手,只有我原来手掌的三分之二。

  一丝凉意慢慢爬上心头。

  这个不是我的身体。这个根本就不是西夏的身体。

  我抱着头坐在丛林里,心头一阵茫然。难道西夏真的死了?而西夏的灵魂却神差鬼使地进入了我这个快要饿死的身体,然后又被这个小男孩用一只山鸡的鲜血救活了?

  那么……西夏的身体呢?

  小男孩被我的表情吓坏了,愣愣地后退了两步。

  我的心里忽然间浮起一个狰狞的念头:既然上天安排我换了皮囊,那么说即使我站在顾新的面前他也不会认出我是西夏喽?那我岂不是占了天大的便宜?

  我忍不住狞笑了两声。

  一抬头,正好和一个刚从密林里出来的男人打了个照面。他的脚边还跟着一条呼哧呼哧吐舌头的大狗。刚才救了我的小男孩立刻扑进这粗犷汉子的怀里大叫了一声:“爹!”

  狗吓不着我。我原来经常要和队里搜查毒品的狼狗打交道,再凶猛的狗也不会让我害怕。可是那个男人……他穿着稀奇古怪的衣服,不但斜襟,腰上还系着宽宽的布腰带,脚上则是一双做工粗糙的兽皮靴子。最吓人的是他的头发,他竟然在头顶梳着一个奇怪的发髻!这么一副打扮,完全就是电视剧里古装片的翻版。

 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,哆哆嗦嗦地问他:“现在是哪一年?”

  男人奇怪地看着我,说:“天芒十二年。”

  他说的话我竟然一个字都听不懂。天芒十二年是什么意思?

  我结结巴巴地再问他:“这里……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?”

  他眼里掠过一丝诧异的神色,“这里属于荣城管辖,从这里到国都中京快马大概要走一个月的路程。”

  荣城、国都、中京、快马还有……一个月的路程?

  我忽然有种要抓狂的感觉,“什么国都?什么国的国都?”

  这个男人怔怔地看着我,眼睛里闪动着奇异的神色,“你什么都记不得了?”

  我没有回答,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。

  “焰天国。”他静静地说,“我们都是焰天国的子民。”

  我的头忽然就有点发晕,这一切不会是真的吧?

  我这个缉毒大队的堂堂分队长,终于承受不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,身体向后一仰,一头撞在树干上,很没面子地把自己撞昏了。

  第二章 死亡尽头的异世界*

  外面黑糊糊的,我,什么也没看清,只觉得满院子都是人。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脑袋缩回去,就听人群里很突然地发出一声喊叫,然后一个庞大的人影扑了过来,一把将我抱住。

  我又梦到了顾新。

  在刑警学院的时候,他和我一样都是学禁毒,只不过他比我高了一届。在我印象里他是那种埋头在书本里一心一意好好学习的好孩子,连学生会的活动都很少参加。

  没想到毕业了竟然分到了一起。

  我还记得我提着旅行包报到的第一天,顾新挤在人堆里冲着我灿烂一笑,得意洋洋地跟旁边的人说:“那个最漂亮的就是我师妹哦。”

  ……

  不想了,不想了。想也想不明白是他原本就是那样的人,还是因为跟贩毒分子接触得多了,一点一点被改变了?

  毕竟共事了六七年,现在能想起来的,都是那些曾经美好的片段:顾新在新年联欢会上皱着眉头唱一首叫不出名字的英文歌……

  深秋的夜晚,我们冒着大雨在密林里追捕毒贩子,顾新突然从侧面把我扑倒在地上,我猝不及防地一头栽倒,满地的泥汤差点呛死我,子弹就那么险险地从我头顶掠了过去……

  “这个孩子,我们真要养着吗?”耳边一个女人的声音低低地问。

  一个男人的声音叹了口气,“她一个孩子,能看着她就那么饿死么?”

  “我们养活一个儿子已经……”女人的声音很苦恼,长吁短叹的,好像碰到了一个大难题。

  “看她的穿戴,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。”男人安慰她,“她家里人少不得要找的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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