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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三


  第三十一章 莲灯宴(三)

  溪妃舞的十分投入,动作一气呵成,根本瞧不出是个新手。只是她自己心下明白,这舞并不是初学者应该习之的舞蹈。此舞繁琐且长赘,中间的动作很容易忘记,并且在最后还有一个连身三转加一个凌空跳跃,初习者大都无法完成。但当那日,洛羽晴舞了一遍给祀溪看后,祀溪便如着了魔一般,硬要跳这曲。

  因为,这舞极尽妖娆。

  妖到,定能夺取了了,皇帝的视线。

  祀溪感觉到周围的目光,均齐刷刷的投向自己,她分外得意,心猿意马得舞步竟有些凌乱。但她立马收心,因为最后压轴的一跳,乃是整曲舞的精髓。

  女子袖口的绫缎一收,玉足抬起,纤细的腰身一扭。众舞伴均伏下身子,让出一道,女子的身形便如花开仙子一般,飞旋而转,一,二,三下。祀溪三下都完成的极为完美,就差最后的当空一跃。

  想罢,祀溪着地的脚踝一扭,蹬地而起,身子弹跳起来,红纱遍身,倏地的凌空一跃。众人抬目,眼见那抹红艳的身姿,在空中如被放慢千倍一般,旋转一周后,翩然掷地。祀溪一颗心因喜悦而狂跳,她知道自己要成功了,脸上喜不自禁。

  只是落地之时,左脚却出人意外的趔趄一下,身子一倾,竟侧倒在地上。众人倒吸一口凉气,就连远处的芊泽也不免为之感到惋惜。地上的人儿,脸上一红,却立刻佯装故意跌倒一般,伸出纤纤玉手,娇羞的睬了一眼金銮宝座上的祁烨。

  “皇上,臣妾扭伤了……”

  她本以为自己很聪明,应变的及时。只是台下均是鸦雀无声,静的落针可闻。祀溪感到一些蹊跷,神情迷茫的望了望祁烨。只见男子勾在唇畔的笑,那样诡谲而古怪,一时间寒毛顿起。

  凉意猝生。

  祁烨见她娇嗔了一句,却是呵呵轻笑一声,目光撇给了一旁的婪妃。婪妃眯了眯眼,下一刻,竟然站起身来,径直走了过来。芊泽大惊,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,只是心底的不安果真应验。这婪妃一直笑的颇有玄机,此刻终是按耐不住了。

  祀溪从地上有些踉跄的爬起,先是不解而惘然的睨视婪妃。但婪妃却抬起下巴,模样甚为傲然。当两个同样着红衣的女子,走在一起时,台下的人顿时哗然一片,啧啧惊叹起来。

  溪妃本也是个美人胚子,只可惜,当婪妃一靠近,放在同一瞥风景处时,孰高孰低,一眼可辩。

  根本,无法相比。

  婪妃的美是毋庸置疑的,是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无法形容的。她的一颦一笑都带着摄人魂魄的魔力,眼波一流转,便是魅惑众生。祀溪一张小脸,在发现大家的反应后,忽的便羞的透红。相形见拙下,女子恼羞成怒的瞪起婪妃来。

  婪妃却轻哼一声,淡淡道:“溪妃娘娘可知,你刚才跳的是什么舞吗?”

  祀溪一顿,疑惑的回望。

  “多年前的莲灯宴上,先皇有一位倾国倾城的妃子,便是舞的这曲。这舞本是平凡的很,但那妃子一舞后,便无人再敢舞之,溪妃娘娘可知,这是为何?”

  祀溪摸不着头脑,愣愣的答之:“本……本宫怎么会知道为什么。”

  婪妃一听,不语反笑,众大臣们更是脸色铁青。婪妃所指的妃子,正是当朝皇帝的母妃。这个女子的名字对于他们来说,是禁忌,是绝口不提的隐疾。而现在,祀溪竟然以如此拙劣的舞技,跳起已故太妃的舞来,这不是自寻无趣吗?更何况,这舞不仅是太妃的独伎,更是……

  “因为,这舞的压轴之处,已被她跳活。从她跳过之后,这舞不再是人间能有,能跳的人,除了她以外,也只有一个人!”

  “谁!?”祀溪断然没有想到,这舞还有如此诸多玄机,当即问到。

  婪妃美眸一眯,笑意盎然,但转瞬,她的笑意便忽然敛起。凛冽之光从瞳仁中闪过,她挥袖一掩,身子向下一曲。祀溪大惊,芊泽更是瞪大双眼,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抹鲜艳的身姿,在曲身之后,如同猎豹一般,从地上转势弹起。

  一转,二转,三转,四转,五转,六转!!

  她旋身竟转了六转!!

  六转之后,左腿一扭,凌空飞跃,当即在空中又旋了六圈!芊泽见她红色已在她的飞舞之下,幻化成了天际红云。所有的人均是瞠目结舌,这舞技只应天上才有,地上哪能轻易见得!?

  短短数秒,婪妃已轻然点地。她抬首之时,美眸正好对上祀溪惨白的脸。

  祀溪的绣拳攥的紧紧,她先是一楞,然后立马反应过来。

  这舞是洛羽晴教她跳的!!

  她倏地向羽晴瞪了去,芊泽虽着她怒目而视,也惊觉,她在死死瞪着羽晴!难道……难道这舞和羽晴有关?这舞既然如此禁忌,祀溪又怎么会随随便便的跳?莫非她并不知晓,且又有人从中怂恿,而此人……此人正是羽晴!?

  洛羽晴感知到祀溪如剑般的视线,却波澜不惊,依旧敛着眼帘。

  祀溪脸上乍青乍白,一时之间,杵在原地,有些无措。

  “溪妃娘娘的舞技,就是如此这般,也敢在众人面前炫耀?你可知,舞这舞者,如若不能和本宫这般,是要被杀头的?”

  “杀头!?”

  祀溪吓的花容失色。

  “只不过是个舞,为何舞不好,便要杀头!?”祀溪大惑不解,她囔出声来,台下的大臣们却均是摇头长吁,似乎十分惋惜。祀溪不敢相信,难道大家都知道,这舞的玄机!?难道,这舞当真舞不成那样,便要丢脑袋?

  可……可为什么就是她不知道。

  为什么,为什么,为什么呀!?

  祀溪惊的后退数步,姣好的面容,此刻一丝血色也没有。婪妃得意洋洋的冲着她笑,而祁烨更是像在看好戏一般,一语不发的睨视一切。

  “不,不,不!!我是边国公主,怎么能说斩就斩,你胡说!!”

  祀溪摆起手来,惊慌失措的呼到。婪妃绝美的容颜,笑的愈发灿烂,台下死寂一片,气氛极为紧绷。不远处的芊泽也是大为吃惊,杀头!?难道,跳不成一舞就得杀头,这舞究竟有什么特别的涵义?就连异国的公主,当朝的四妃之一,跳不成,也不能幸免于难?

  缄默了许久,沁岩台上的氛围,顿时,寒澈一片。

  千钧一发之时,一个柔美的嗓音幽然而起:“皇上,婪妃娘娘,奴婢愿意代溪妃娘娘一舞,还请皇上能够开恩!”

  此声语毕,芊泽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液,都凝固了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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