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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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§花影乱,月暗俪影偕 拓跋顼并没有因兄长的话放开我,反将我搂得更紧了些,垂了头低声道:“皇兄,她已又聋又瞎,没法再好好服侍您,请将她……赐给臣弟吧!” 这话拓跋顼说得很是艰难,待说完后,空气都凝固了般紧张起来。 在可怕的静默中,拓跋顼迟疑了片刻,继续道:“我知道这为难了皇兄,可皇兄难道真的打算再次将她赐死吗?还是……打算连臣弟一起赐死?” “你敢威胁朕?” 拓跋轲的声音蓦地冷森,我听在耳中,几乎忍不住想要哆嗦。 拓跋顼垂头,扶着我跪下,却保持着将我揽住的姿势:“臣弟不敢。但臣弟已放不开,臣弟没法眼睁睁看她死!” “朕没说过再将她赐死!”拓跋轲不耐烦道,“但这个女人绝对不适合你,朕不允许她留在你身边!” 拓跋顼低沉道:“皇兄不用赐死她。只要将她随便关在什么地方,以她往日骄纵的性子,只要过上几天什么也看不见听不到的生活,自然就疯了,死了。” 拓跋轲冷笑道:“九弟,好好看看你怀里的女人!她有没有疯?有没有死?朕只看到她心机深沉,把朕唯一看重的弟弟挑唆得快连朕这个兄长也不认了!” 拓跋顼胸腔起伏着,却依旧固执说道:“皇兄,不能怪她,她再怎样心机深沉,到了如今这地步,也没法挑唆臣弟半分。要怪只能怪臣弟太不争气,无论如何没法眼看着她疯,眼看着她死。皇兄如要处罚,请连臣弟一起处罚,臣弟……只想伴在她身畔,不让她疯,不让她死。” 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。 他居然和他的兄长说,想要我,想伴在我身畔,不让我疯,不让我死…… 他不怕他的兄长一怒废了他的储位,断送了他即将到手的广袤河山么? 拓跋轲不为所动,正冷冷而笑:“如果朕告诉你,她根本能听到,能看到,目前对她身边所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,甚至还等着看我们兄弟相争的笑话,你还会这样说么?” 拓跋顼垂眸望我,而我正紧紧绞着他的前襟,听天由命地直着眼,颤着身体。 “她没骗我。”拓跋顼静静说道:“即便她骗我,我也认了。我答应过她,绝不再丢开她。” 拓跋轲点头:“朕听到了。她告诉你,不要丢开她,不要将她丢给朕这个旁人欺负,是不是?” 最后的问句,他抬高了声音。 拓跋顼喉间滚动了一下,不敢答话,唇上的血色褪去,呈现淡淡的雪青色。 拓跋轲一掌击在案上,恨恨道:“朕立的好储君!大魏未来的好帝王!居然能让一个女人将心智迷惑至此!” 他眯起眼,瞳仁如有蓝色的闪电划过,利剑般穿透人心。 即便我不敢正眼看他,也被激得打了个寒战,伸手将拓跋顼的前襟抓得更紧。 额上血珠滴落,挂在眼睫,我甚至不敢松手去拂。 拓跋顼已不敢争辩,一手揽住我,一手将我眼睫上的血珠拭了,沉默地继续跪着,居然没打算让步。 这几日的相处,我的凄惨处境真的触动了他,甚至让他良心发现,决定为我把江山也拿去赌上一把么? 拓跋轲狠狠瞪着自己的弟弟,右手不自觉般握紧了剑柄,唇边的线条抿得极其僵硬。 但他终于没有失态,而是站起身,缓缓从我们身边走过,踏出了门。 我正在庆幸他是不是放弃了我时,拓跋顼揽着我肩的手臂忽然加力,掌心的汗水,居然透过单薄的春衣,熨烫湿润着我的肌肤。 不愧兄弟连心,他远比我了解他的兄长。 下一刻,我听到拓跋轲在冷淡吩咐:“来人,将墨妃送回琼芳阁!如果她敢迷惑皇太弟抗旨,即刻就地格杀!封涵元殿!皇太弟禁足,无故不得踏出殿门一步!” 拓跋顼蓦地将我拥紧,温热的水滴落在我的脖颈间。 他低哑地说道:“阿墨,你听得到我说话么?如果你听得到,你一定记住,忍一忍,再忍一忍。我不会再丢开你,绝不会!” 我喉嗓间给拉直了般疼痛着,却依旧绝望地攥着他的衣衫。 有内侍过来拉我,却是佩着刀剑的内侍。 他松开了我,我却攥着他衣衫仍不肯放,睁大着恐惧的眼睛向他求救。 他低一低头,慢慢将我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,只在衣衫上留下了满是褶皱的血手印,嵌在满是血点的前襟上。 我凄声叫道:“阿顼,你答应过我不丢开我的!你答应过的!” 拓跋顼面白如纸,看得到颊边紧咬牙关的颤动,却别开脸,由着人将我用丝帕堵住嘴,一路拖往殿外。 我挣扎着,裙裾拖曳在地上,沾灰惹尘,给压在丝帕中的呼唤求救声都蒙了层灰尖般含糊不清。 泪光中,我看到了拓跋顼。 他正深深地别过脸,并不朝我看一眼,离披的栗色长发垂下,覆住了他的面容,随着他上半身几乎倾在地面的身体,大片地飘落在地上。 拓跋轲木无表情地望他一眼,转身离去。 而涵远殿的殿门,在拓跋轲离开的那一瞬开始,慢慢地在眼前阖上。 阳光缓缓拦在门外,昏暗渐渐充斥大殿。 这一次,我没有怪拓跋顼。 他的确在尽全力护我。 拓跋轲说得清楚,如果他敢抗旨,便算作是我迷惑他,先将我给处死。 而他给禁足,不得出涵元殿一步……应该也是极大的惩罚吧? 他曾如此看重他的储位,如今身为皇太弟而被软禁于涵元殿,总是因为我的缘故。 我又回到了我曾住过的琼芳阁,并且是被捆着回去的。 我在这里居住的时候已经不短,甚至一草一木,都已很是熟悉。但琼芳阁如今给我的感觉,甚至不如涵元殿安心。 涵元殿有个舍不得我死的拓跋顼在,而这里,却完全掌握在想要我命的拓跋轲手里。 轻罗、连翘依然在阁中,可惜以她们的身份,看着我被人捆在卧房的朱漆柱子上动弹不得,虽是惶恐,却连一丝怒意也不敢流露。 才被绑缚停当,拓跋轲便也到了。 从人退下后,他蹲下身,拂开我额前的黑发,取出了我口中的丝帕。 我喘着气,茫然地打量着前方,问道:“是谁?是谁?阿顼呢?阿顼在哪里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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