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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


  “是啊!我是南齐的郡主,南齐那些官儿对我哥哥……我父亲都礼让几分,帮你找人就方便多了。”

  “不用了!”他轻咳了一声,微笑道,“其实……也没什么表记,她长什么模样,连我都都忘了。只盼着母子间能有所感应,让我见到她第一眼便能将她认出来。”

  母子间的感应?

  我又觉得这小子傻得可爱!

  不过他也俊得可爱,和我的三哥一样清秀,而且笑起来那对酒窝,实在是……很动人。第一次看到初晴郡主时,我也曾觉得她的眼睛黑亮黑亮的,比三哥左拥右抱的那些美人还要漂亮几分,便去亲了一亲,当时初晴的脸就红了。

  这少年,看来比初晴还漂亮、还可爱。

  我心里想着,扳过他的脖子来,笑道:“你傻得有趣!”然后嘻嘻笑着,对着那漂亮的酒涡,用嘴唇轻轻一碰。

  明明只是肌肤间的相触,就和我亲初晴并无二致,满是嘻笑耍闹的女儿家情怀,可为何,只在这一瞬间,屋中的气氛突然变了?

  屋外柔和温暖的阳光,似透过窗户径直照到了我们身上,光线是如此明亮,刺得我看不太清眼前人的容貌。我的唇,在那轻轻一碰后忽然酥麻僵硬,似乎连呼吸也停下了,莫名的愉悦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。

  同样僵硬的,还有阿顼。

  他整个人凝定在一片白芒中,肌肤如映在阳光下的白玉,栗色的头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,散着一丝丝金灿的光芒。他的眸子很清亮,定定地盯着前方,好一会儿,才慢慢转过眼,对着我,荡漾着春水般的柔情。

  我的脑中忽然被塞满了云雾般模糊起来,却分明感觉到的某种愉悦也已如云雾般模糊地散开。

  我笑了一笑,只是隐隐觉得,此时我一定很傻,看起来比这个少年更傻。

  这时,我的后腰忽然一热。尚未明白怎么回事,我的身体已被后腰传来的力道压得向前一倾,唇边迅速被温热潮湿的双唇压住,他唇边的湿润和温暖,仿佛凝滞在我的唇瓣上,酥酥麻麻的战栗感,迅速流遍全身,怪异地愉悦着。

  我不由得想伸出手指,摸一摸那让我感觉不真实的嘴唇,却忽然发现,我已被阿顼抱在怀里。他的唇滑过我的脸颊,面庞与我相触着,他慢慢将下巴靠住我的头部,不均匀的呼吸声在我耳边微微地响着,发丝被呼出的气息拂过,细细地痒着。

  我茫然地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,剧烈的心跳交织在一起,好久,我才能纳闷地说:“原来,亲不同的人感觉并不一样……”

  阿顼的手从我腰间倏地放开,有些局促而愤怒地瞪我,“你还亲过谁啊?”

  我不太理解他情绪突然转变,莫名地望着他,道:“我还亲过我本家的一个姐姐啊!感觉……怎么完全不同?”

  阿顼仍旧瞪着我,水晶般透明的瞳仁上那抹墨蓝飘来飘去,飘来飘去,忽然郁闷地垂下头,“原来……你根本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!”

  啊?

  我恼了,立刻道:“你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!”

  “你根本就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片子!”

  “你才是嘴上没毛的半大小子!”

  “……”

  阿顼红着脸,无意识地用手抚摸着面颊和唇,再也说不出话来,看来更郁闷了。

  可有什么好郁闷的?

  刚才的感觉……似乎并不坏?

  我不由得也摸了摸到现在没恢复正常知觉的嘴唇,盯了他半天,见他没有抬头和我说话的意思,便也无聊了,将桌上铺好的一张空白宣纸一揉,往他头上一扔。

  他甩一甩头,将纸团甩到地上,并没理会我。

  他的性情远不如萧宝溶温和,也不如萧初晴可亲,犟头犟脑的,却有一身那般好的功夫,若我想着和初晴一样多找几个好看的男子伴着我,我还不被他打死啊?因此……离他远些应该是好事吧?

  撅着嘴站在那里想了片刻,我自觉想通了,也不再理会他,提了长长的裙裾,飞快地跑了出去,直到奔出了屋子,才觉出走得急了,被鳄鱼咬过的地方又疼了起来。

  侍女赶上来扶时,我一把甩脱了,愤愤地往回走去。

  偶一回头,只见阿顼正抱着肩站在窗口,眼中的那抹墨蓝不见了,正默默地望着我。忽见我回头,他立时转过身去,在那窗口留下了一个湖水样轻轻漾着的背影。

  这天底下的人都巴不得亲近我、哄我欢喜,我主动去亲近这人,他居然敢不理我,还给我一个背影!

  我闷闷不乐,晚饭都不曾好生吃,偏偏入夜后侍女又来回禀,说阿顼向侍卫要回了当日被收去的宝剑,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去。

  我恨恨道:“你去和他说,他若是因伤重死在路上了,我不给他收尸!”

  侍女去了,不一会儿又来回道:“他什么也没说,提起宝剑便走了!”

  我忙走到门前,透过珠帘,只见他将宝剑搭在肩上,低着头,匆匆出了院门。

  那一刻,我心里酸酸的,有一种无名的失落。

  这晚,我辗转到半夜才睡着,后又陷入没完没了的梦境中。萧宝溶温柔的笑脸,鳄鱼在水里张着大嘴追我,阿顼在水中抱着我搏击着,臂膀硬得像钢铁铸就,还有被吃掉的侍女凄厉的惨叫,奇怪的亲吻,剧烈的心跳,在睡梦里不断交错着,织成了钻都钻不出去的网……

  第二日近午时我才醒来,吃了点儿东西,蔫蔫的,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,仿佛少了什么。

  侍女觑着我脸色,小心问道:“小姐,是不是伤处疼痛?”

  我摇头道:“不疼了,可……这山里也太闷了,既然和母亲说过回去了,不如收拾了东西,下午咱们就回去吧!”

  侍女忙应了,想了一想,笑道:“回去了也好,那个阿顼一直在院外的竹林里,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呢!”

  我差点儿跳起来,“他……他不是回去了吗?”

  侍女点头道:“是回去了,可上午又来了,在竹林里大半天了。”

  我心头怦怦乱跳,边往外奔着边笑道:“我去瞧瞧。”

  侍女在后追问:“小姐,还要不要收行李?”

  要不要收行李?我怎么知道!先瞧瞧这坏小子打什么主意再说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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