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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三


  这些年,似乎还真没几个女人能像何静般让他有寻找知己的感觉,那他到底是在犹豫什么?想着,他不自觉地飘了九金,手抬了又放下,几番欲言又止,最后愣是没挤出一个字。

  “你不就是默认了嘛,还有什么好多说的,烦死了。”段夫人很不耐地瞪了他眼,继续拉起何夫人畅谈,“我们别理他,继续商量。”

  “你去哪里?!”好不容易,子七终于冲着九金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,却是无关紧要的。

  “内急,小解啊,难道要就地啊?”都没看出她心情不好吗?居然还那么凶,这人真的好讨厌。九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大步朝着门外走去。

  走到游廊尽头,左转,继续走到尽头,再右转,就是何府的茅厕了!这也是今天唯一让九金觉得庆幸的事,觉得很憋的时候,就会很想立刻释放。她不仅内急,心里还憋得慌,恨不得把面前的茅厕给砸了。但是考虑到自己还需要使用,就决定先忍一忍。

  折腾了些会,九金跨出茅厕,重重地摔上门,深吐出一口气,转眸愤恨地瞪着茅厕。在她眼里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茅厕,而是段子七!砸烂了他,都难解心头之恨,当然不砸更解不了。

  于是,九金决定做人不能太委屈了自己,在地上随意捡了块砖头,毫不留情地朝着茅厕砸去。仅仅一块是很难泄恨的,她又弯先身捡起第二块。

  第三块、第四块……声音很响,可是屋里的欢笑声更想,压根就没人注意到她。

  最后九金有些无力了,这么做好像并没让她觉得好受些,她蹲下身,紧咬着唇,用力拔着地上略显枯黄的草,觉得眼眶有些许湿润,却没有泪流出来。以往假哭的时候总是很随心所欲,大概是泪水都耗在那上头了,真想哭的时候竟然都没有泪了。

  “长安是我家,绿化靠大家。你做什么去拔茅厕边的草?好歹你也叫我一声师公,算是修过道的人,难道不知道一花一草皆有情吗?”

  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飘进了九金耳朵。

  她愣了下,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:“师公?”

  “嗯……”还是同样的声音,这回的口吻有点懒散。

  九金站起身,哭丧着脸四下环顾了圈,鬼影都没一个。她又绕到那个已经属于危房的茅厕后找了下,还是一无所获。最后,就连周边不起眼的杂草堆她都翻过了,仍旧没有师公的踪影。她停下了动作,费解地揪起眉心,“幻听?”

  不会吧?她最近也没有对师公很朝思暮想啊,虽然挺希望能在生辰日看见他,但也不至于出现幻听啊。

  “在上面。”项郝难得穿着一身中规中距的道袍,正居高临下地俯瞰九金,终于忍不住出声了。她的一举一动,让他很无言以对,他好歹是个活生生的人,身材比例属于极度正常范畴的,又不是蟋蟀螳螂,需要到杂草堆里翻找?

  “咦?你坐在人家围墙上做什么呀?”这样的出场方式,九金怎么看都觉得他像个贼。

  “难道你要我钻狗洞?”他不自觉地扬起一抹讽笑,语气凉凉的。

  “……钻狗洞也、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嘛。”九金抬起头,仰望,讲话不免有些吃力。

  “对你来说有大不了的事吗?”项郝轻笑,薄唇微抿,眼神飘向了茅厕的方向,实在惨不忍睹,真是个破坏力惊人的丫头,“你在做什么?激起民粪?”

  “没有,我在练习丢砖头。”

  “是么?看起来很忙啊,那有没有空让我帮你庆生呢?”

  “我以为……”以为都没人记得了。

  “以为没人记得吗?我的记性你知道,我只是忘了忘记。”

  “……”九金顿时觉得说不出话,喉间哽咽着,鼻子也酸酸的。

  等到她再次回神的时候,已经不知不觉地师公带到了围墙上。围墙很高,她半眯着眸子不敢往下看,惨叫着摇了几下手,跟着……腰间有股力量一紧,转眼她就安稳着地了。靠在一个有些温热的怀里,绣着那股道观特有的清香,九金掀开眼帘看着近在咫尺的师公,总觉得有股不真实的感觉。

  唯一让她觉得比较现实的,是师公又一次在她刚小解完后,将她掳走了。好在她进步了,够端庄了,这次没有再流鼻血,仅仅有点晕眩而已,那也是因为她畏高。

  “什么声音?”子七敏感地转过头,往饭厅外瞧了一眼,分明有听见九金的惨叫声。

  “哪有声音啊,现在是在谈你的婚事,你能不能投入点。”段夫人很不满地说道。

  “可是九金去了茅厕很久,我去看看。”

  “站住!你怎么又用那么烂的借口,让落凤去。”真是个很没责任感的儿子,段夫人不耐地低喊。

  可惜这次她家儿子很不给她面子,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饭厅,丢下一屋子的老老少少面面相觑。

  然而当子七赶到茅厕边的时候,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,到处都没有九金的身影,只是一栋岌岌可危的茅厕。他呆滞了很久,直到一阵凉风吹来,才颤了下醒悟过来:“地震?”

  第三十一章

  九金又一次回到道观,心境又一次的不同了,她怎么也没想过今年的生辰竟然还会在这里度过。

  可当她跟着师公来到咸宜观之后,才知道,生辰日的感动只是刚刚开始。

  整个道观的人全都聚在了一块为她庆生,尽管大家的表情看起来都有点不情不愿,可九金还是知足了,至少这些人都没有再打她。红扁还为她煮了一桌子的菜,全是她最喜欢的。从前的生活让九金压根就没有机会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喜好,即便是红扁也一样,唯一最清楚她爱吃什么的人只有师公。

  已经子时了吧,生辰都过了,九金还觉得嘴里还残留着那些饭菜的味道,虽然不比何府的那桌饭菜华丽,可是这种一直可以暖到人心坎里的味道,却是无价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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