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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四


  夷玉闭目,淡定张口,说道:“你让我不屑!”

  “呵呵呵……”他笑起来,“不过是个供男人玩乐的卑微之奴,你该极尽地讨好我,否则我一个恼怒,将你赏赐给下面的侍卫们,你也只能做万人泄欲的娼妓。”

  夷玉不再开口,任他的身体沉重地压制向她,任他动作粗暴地在她的下身索求……这是她苟延残喘的代价……然而既然选择活着,就该有活着的支撑……在阵阵撕扯的厌恶中,夷玉眯眼,扫视着趴在她身上的这个男人,一时间好似突然找到她暂时活着的意义,与其一个人身心痛苦地被摧残,不如让他跟着一起忍受折磨,否则,幽幽漫长的岁月实在显得太过惆怅和无趣。

  人,既然活着,就应该好好地活,哪怕这个世态有多么屈辱、丑陋。

  而她沉闷缄默且毫无表情的淡泊反应,令他诧异。

  (四)

  长安君成蛟离开之后,还是凌晨子时,夷玉起身下榻,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有一小瓶秘制的“息肌丸”。“息肌丸”是许多贵族中年女子喜欢暗自的用来保持肌肤的美白滋润的物品,而它其中还有麝香成分,麝香的强烈药性会直接伤害女子的生孕能力,导致月信不调,不是来期不准,就是若有若无。

  夷玉取出几粒,毫不犹豫地塞进自己的肚脐内,不久之后,它就会融化在体里,而自己的一生,也将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。

  在雍地长安君府,夷玉被安置在半山间的空旷阁楼中一条长长的回廊深处,这样的回廊与碧蓝晴朗的天空相隔,即使足不出户,也能感受到大地的荡然,沐浴太阳的辉光。沿着回廊尽头向下,有几百级石梯,石梯下面,便是长安府的围墙,围墙的角落是一处绿枝缠绕的杂草园。

  在新郑,夷玉就嗜好与花草为伴,喜欢观察记录它们的习性和周期,其实这一直是韩非的爱好,他说,很多植物看似美丽水灵,但是却有许多隐形的毒副作用,但同时也可以用于医药,救人性命。

  多日后,当成蛟第二次到这里时,夷玉正蹲在草丛里。她身边的万年青,据韩非说,其根茎汁液会引起皮肤瘙痒,误食会引起喉咙肿痛、四肢发冷,甚至昏迷;而在墙角的另一边,有几簇繁盛的滴水观音,它的液汁晶莹滋润,两者同时使用则可以治愈身体上的脓疮。

  夷玉摘了一根肥硕的万年青根茎,又剪了几片滴水观音的叶,上了石梯,走到回廊的时候与成蛟相遇,成蛟疑惑地盯着她手里的东西,想起下人来报,说这几日她一直怪异地待在草园里,这不禁让他匪夷所思。

  夷玉并不看他,径自回到房内,从桌上取了一只杯,将万年青丰润的液汁小心翼翼地挤进杯内,又把滴水观音的叶子剪成碎片,一起放进杯里,再倒进温水浸泡,不一会儿,茶被泡开,水的颜色呈现通透的青翠,很美。

  夷玉执起杯子,凑近唇边,淡淡闻了闻,递给站在她身边的成蛟,轻道:“要尝尝吗?”

  成蛟若有所思地看她,说:“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!”对一个刚刚俘获的作为供他玩乐的女人,她实在应该悲悲戚戚地坐在房内暗自凄楚。

  “你不是说要极尽地讨好你吗?”夷玉抬头迎视他的目光。

  成蛟接过杯子,唇角勾起一抹讥笑,尔后将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,不过是草汁浸泡的鲜茶,夷玉看他,表情是一成不变的淡泊。看着他,她在沉心静气地等待,等待草汁在他身上的反应。

  成蛟最先不觉,他在长椅上坐下,大概只片刻,忽然感到舌干,喉咙肿痛,咽下的液体仿佛突然变成一股浓稠的辣椒水。他猛然意识到刚才喝下的茶水不对,他倏地起身,伸出右手,拎起她的襟口,怒视着她,问:“你给我喝了什么东西?”

  “万年青和滴水观音浸泡的根汁。”

  转瞬工夫,成蛟的舌头也开始发麻,麻到没了知觉,紧接着胃部一阵抽搐,成蛟下意识松开对她的钳制,弯腰蜷缩在地上,胃里开始绞痛,四肢开始发冷,脸色苍白得惨不忍睹,他在忍受着痛不欲生的翻搅。

  夷玉盯着他,也没想到药草的反应会是这样激烈,她到枕边,拿来一支竹简,迅速地记录下他的症状。成蛟的双眼渐渐迷离,看不清眼前的人,物,意识恍然消失,扭曲的痛苦大致持续了半支香的工夫,他终于忍受不住,咚的一声,昏迷在地上。

  (五)

  这两种草药的毒液并不会致命,疼痛过后便排出体外,盯着他昏迷在地的身影,夷玉到长椅上斜躺下,一手支撑着头部,闭目假寐,不知不觉又已经是晚上。

  两个时辰后,躺在地上的成蛟醒来,睁开双眼的一刹,他立即展开双臂,不再发冷麻痹,心口一松,他随即起身,手掌指向身后长椅上的郑夷玉。

  “觉得疼,是因为你胃里有过多的酸液和毒气,万年青的根汁可以祛除并吸附你体内的毒,除此之外,不会有碍。”当然,夷玉并未睡熟,她就在等,等他清醒。

  近到下巴的手掌,赫然停滞,夷玉睁开双眼,坦然地与他对视,嘴角却是淡淡一笑,成蛟错愕,她的笑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,这与她的身份极其不符。对上她漆黑的眼眸,这一瞬成蛟竟荒谬地有了一点儿不知所措,等意识过来,他再次沉下表情,喝道:“好好看牢你的小命,别一不小心就丢了。”

  成蛟的嘴唇仍然有些肿胀,酒虽然刺激,却可以敷治伤口,到门外,他命远远候着的下人们备酒。片刻,酒至,他端起酒杯,刚贴近嘴边,不想一边的夷玉再次开口。

  “我要是你,我就不会喝这杯酒,比起那些杂草,你的这些盛酒的器皿才是真正的有毒有害。”

  “你说什么?”成蛟霎时扭头。

  “很多人总喜欢用铅制的酒杯,却不知道铅容易使人中毒,长期淤积体内,与血融合,引起头痛失眠,会衰竭而死。”这样的发现出自韩非的课业老师荀况先生。

  这一次,成蛟惊诧了,凝视她的目光里有了不敢置信的震撼,还有一些难以名状的复杂。沉默许久,成蛟放下手里的酒杯,突然离开,大踏步地走出这间寝房,到府里的另一个方向——他的书房里收藏有许多稀世的珍品。

  一面柜架,一只红木犊匣,一对上等的铅制酒皿,这是别国进献的瑰宝。盯着这对酒皿,成蛟的心里百感交集,嬴政,他是该死的,因为他的血并没有流着嬴氏的高贵,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就亵渎了祖宗亡灵。

  他,不能隐忍。

  铅制的酒杯,长期使用会使人中毒,这句话他信。王叔子成每天有饮酒的习惯,也有头痛失眠的症状,从来没有人将之联系到盛酒的器皿上来,但是她的一句话赫然点醒了他,而宫里嬴政的器皿一直就是玉制。

  “来人!”一个人沉思许久,成蛟终于做出决定。待下人进来,他道:“把这对酒杯送进宫里,就说是长安君成蛟从赵国买回,特意送给王兄的。”原本他失踪了两个月,就在前天,咸阳来报,说大王已经安然回宫,回来后一切毫无异样。

  决定之后,成蛟在书房里坐定,对着满室的竹简出了神,嬴政十三岁那年,从赵国第一次回咸阳。那时的成蛟十二岁,却比嬴政足足矮了一个头,第一次见面,嬴政站在咸阳宫外的台阶上,他站在离他几丈远的宫门口,他惊诧于嬴政一双漂亮的灰色眼珠。嬴政最先开口,沉心静气地问:“你就是赢成蛟?”

  他点头。

  他亦点头,忽然上前,到他面前,一把按住他的肩膀,说道:“我是嬴政,我想见你,想了十年,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弟弟。”

  “你回来,是要做太子的,你会不会杀了我?”那年,很多人都对他说,王兄回来,他就命不久矣。

  “我为什么要杀你?”他摇头,目光很坚定。

  “我没想过要跟你争王位,但要是……我做了错事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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