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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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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回格格,是她。”奂儿轻声回道:“今儿中午您去探十格格,大家伙结了伴去看柳树,独她一个落了单,我亲眼看到她进了您的书房。” 我点点头——果然不出所料,是那小丫头私自拿了信。不过,她这么做用意何在,我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。 “格格,菊喜求见。”门口一个平平的声音响起。 我一挑眉:“进来!” 菊喜慢步走进,面色静若死水。我不禁有些讶异:好个不同寻常的丫头,此时还波澜不惊!恍惚间我险些以为她不是领罪的丫头,而是落难的格格。 她静静立着,只看了看奂儿。奂儿按捺不住地动了动身子,我冲她使了个眼色,踏忿忿不平的看了菊喜一眼,快步出了门。 我懒懒地道:“现在你可以说了吧。怎么我的信就那么好看?” 菊喜忽地跪倒在地,叩下头去:“格格,那日奴婢来打扫书房,出于一时好奇,才偷看了您的信,请格格恕罪。”虽是请罪,她的调子仍是淡淡。 我冷笑道:“好个丫头,你这副样子,却像是我请你恕罪。我问你,知不知道谁是主子?你若好奇,是不是当今皇上的信都敢看?” 她仍是额贴着地面:“奴婢怎敢?奴婢自小跟在格格身边,看着您和太子爷长大,现下确只是好奇……” 我暗暗思忖着她的话,用“一时好奇”来解释这么件可大可小的事,不是完全不足为信,但未免有些荒唐。索性趁此机会送了这丫头出去……打定主意我正要开口,却见菊喜抬起头来,眼里闪耀着某种光芒:“奴婢自知这次大错特错,只求格格看在多年主仆份上,别赶我走。” 说完,她左右开弓,便给自己掌嘴。 我一怔之下,她已经一连重重扇了自己十来个耳光,双颊迅速的红肿起来,我哪见过这阵势,一时心惊肉跳,只觉得与其让我狠心看下去,还不如自己被人掌嘴痛快,忙急喊道:“住手!” 菊喜慢慢住了手,仍是叩下头去。 我有些精疲力尽,细细思量到底拿她怎么办。忽的外面有人急急喊到:“格格,格格!主子不好了!” 我一惊之下,起身便向外跑,又转头道:“罢了罢了,你今后好自为之。” 她闻言,重重地叩了三个头。 我猛地想起来,问道:“那些信呢?交回来。” 她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:“奴婢偷了信,甚是后悔又怕被人发现,便都烧了。”我暗暗皱皱眉,看这架势生怕她又上演刚才那一出苦肉戏,只好挥挥手,向景辉阁就跑。 四月中旬。 十格格的病情终是稳定了下来,只是整个人又瘦了一圈,让人看了心疼。康熙爷也特特下了口谕,令留守京中的冯太医必须竭力而为:“朕要看到从前的小格格”。 而十格格呢,的确是老样子,只是把所有站着做的事情挪到了床塌上,看去瘦弱却精神奕奕,每每我看着她发呆,她只是笑我傻得像老太婆便真的不用嫁人了…… 思及此,我不禁轻轻叹了口气。 五月初。八阿哥和四阿哥、三阿哥、十二阿哥等多人先行到畅春园准备康熙爷回京事宜。 五月二十。消息传来:康熙爷已驻跸南苑,隔天即回銮畅春园,而由太子爷回宫主事。几月逍遥已过,一时宫中有条不紊地张罗起来,人人复又神色自重。 某种熟悉的气息又慢慢回到了身边,萦绕开来,让我一天都有些心神恍惚。 晚上到了景辉阁和十格格聊天,也是心不在焉。 却见八阿哥带着冯太医进了门来,两人眉目间都颇为严肃。 冯太医自为十格格细细诊脉。 十格格边坐起身边笑道:“冯大夫,要不是你这慢功夫还算地道,我可不愿这么呆呆地耗上这大半个时辰!” 隔了片刻,她边放下水袖便淡淡地问:“你说,我这病症,究是如何?” 冯大夫笑道:“格格且宽心。此症虽顽,格格心宽神凝,若是好好加以调养,少则几月,多则一年,必当好转。” 十格格轻声一笑,也不答言。 出了景辉阁,冯大夫即敛了神色,道:“真不知如何向万岁爷交待。” 我和八阿哥忙停住脚步盯着他。他叹了口气:“格格这病,是从小风寒滋张而来,病人看似稳定,其实就如走在悬崖边上,稍有不慎,病情就会步步加剧。唉,如履薄冰,如履薄冰啊!” 说着,这位老太医自顾自转了身子,缓步迈了开去。 暮春的晚上已颇为温暖,我却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。 八阿哥拍拍我的肩,我只能僵硬地向前走去,心里晃过无数的画面和问题,我却一个也抓不住。 不知过了多久,翠云馆终于出现在面前。八阿哥静静地开了腔:“人生在世,生老病死,恩怨荣辱,竟是样样由不得自己。”我心中一酸,咬紧嘴唇低下头,把眼泪憋了回去。 八阿哥柔声续道:“洛洛,这许久以来,我都竭力想让你忘了这样的身不由主,让你做回从前的佟佳·芷洛。我希望我做到了,也愿自己一生都做得到。” 我苦笑着摇摇头,小声对他说,也对自己说:“从前的芷洛?从前的……桑……璇?恐怕能帮我的只有我自己” 他皱皱眉,正待说什么,却忽地盯住我身后,目光一凛。我顺着他的视线向后看去,却是满目漆黑。 转过头来,八阿哥已恢复了神色,拍拍我的头,道:“你且回,什么都别想。”说着亲昵地掐掐我的脸。 我一颤,连忙躲开。他扯嘴一笑,转身便走。我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,心中一直缠绕着一句话始终没有问出,:你要的究是“佟佳”,还是“芷洛”? “主子,老爷来信了!”奂儿满面笑容地奉上一封信来。 我眼前一亮,暂时抛却了这一天沉在心里的悒郁——不知为什么,我的这位名义上的阿玛虽从未和我有半点交集,但我却总感觉,只要他在那儿,我就有某种莫名的亲切感和安全感。 “谁送来的信?”我边快速拆开信边问。 “十三爷。”奂儿笑呵呵地回道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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